第三十一章 (微修)

他的唇急切灼熱湊過來, 如此猝不及防,雙手捧住她的臉……蔻珠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她掙紮,手腳並用, 踢他,咬他, 抓他, 掐他。

兩個人身側有一紅木雕雲龍夔紋博古架, 之後,隨著兩人掙紮撕扯的劇烈動作,架子上叮鈴哐啷便有無數東西紛紛散落, 砸到地上。

他又把她按倒在了一炕床上, 蔻珠使出吃奶力氣想要推, 見怎麽也推不動,男人胳膊肘彎力氣實在太大, 便就著他唇舌便一咬。

猩紅的血珠須臾沾到了彼此唇瓣,像冬天刺眼的紅梅花。

終於, 兩個人喘息著, 她也停止了掙紮, 他也停止了去侵犯她。

好像都冷靜下來。空氣裏, 只有風吹著廂內簾子在輕輕晃動, 搖曳聲音, 像是能聽見彼此胸口驚濤駭浪。

他仍舊一動不動,俯身看著她, 點漆般深瞳,倒影著她如玉臉龐。

蔻珠把他輕輕推開,慢慢直坐起身來:“怎麽?王爺到這會兒還想施暴羞辱?”

她轉過身,微微挑起秀眉, 盯他。“我們現在已經合離了,不是夫妻,請王爺多尊重,至少,在妾身走前,離開你們王府,我記憶中前夫的樣子,他還是有些涵養和成熟的。”

歘地一聲,蔻珠話音剛落,一只小金魚,搖尾從彩瓷缸裏一跳,聲音清脆冷冽,點水一驚。

李延玉也坐起身來,他不說話了,從袖中拿出一方白手絹兒,慢條斯理擦拭蔻珠方才給他唇瓣咬出的紅血珠。

那抹鮮艷的紅色痕跡,奪目驚心,他越擦,唇角邊就越濃暈成一團模糊的不幹凈,倒有些滑稽模樣。

他笑了,低垂著頭,笑得嘴角邊的紅血痕、越來越讓人心驚膽顫。

忽然,他把雙手往臉上一抹,又重新躺倒回了炕床,也不再看蔻珠,只一雙深瞳幽幽盯著頭頂天花藻井。

一盞絹紗紅燈籠垂著黃色流蘇,流蘇下又漏出一絲虛虛光亮,宛如夢中流年。

他不知何時慢踱步到那擺著金魚彩瓷缸的古架面前,倒背兩手,也不打算跟她就這樣幹吵下去,很直白說:“你知道這缸裏的魚麽——是了,等它漸漸適應裏面的水和空氣,一旦撈出來,就會窒息死亡。”他一壁說著,雙眸帶著恨,右手往魚缸裏輕輕一插,那小金魚須臾便在他手上掙紮著,擺動尾巴。李延玉扔下魚,緩緩轉過身來,冷挑著嘴角,聲音冰冽道:“你就是那魚缸裏的水,我明白了,總算懂了……你是有目的的,你想方設法,滲透到我的世界周圍,等到有天你發現這魚離不開水的時候,你滿意了?……你好惡毒!你做的一切都是蓄意謀劃。”

蔻珠閉上了眼睛,半晌,方回答說道:“我有這麽重要——對你來說,是麽?”

李延玉忽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捉著她那雙柔荑,拿在唇邊親吻說:“你不要走了,這次,我就當什麽也沒發生,改日,我再去請求父皇,讓他收回聖命,嗯?”

蔻珠把眼豁然一睜。

她低頭看他,一時有些哽咽。“我以為我耳朵聽錯了,你這樣又算什麽?你真舍不得我?”

李延玉倒也不回避大方承認,又把她手捉著拿在唇畔親吻。

蔻珠笑了,也不知何時將手從他大掌抽開。“遲了,太遲了。”

她站起身,無比感慨說道:“我記得咱們很小時候,總一見面就吵就懟,雙方都看對方不順眼,我那時不明白,為什麽當時總想找你吵找你鬧,後來,我懂了——不過是一個年少懵懂的女孩子,想在另一個少年跟前刷存在。很多人都以為,我想方設法嫁給你,是因為彌補,虧欠、贖罪……李延玉。”她搖著頭,“不是,還真不是。”

“不過!”

她又感嘆說:“現在來追溯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

她仰臉深籲一氣,轉首靜靜看他:“總之,我們現在這樣分道揚鑣便是最好的抉擇,人這輩子的路,一步錯,步步都是錯。及時止損,對你對我都好。”

他緩緩站起身,輕眯起墨瞳:“這麽說,你還是非要離開不可?”

蔻珠輕道聲是,“非走不可”,也不再多言語,之後兩人便俱沉默著沒繼續談下去。

***

艷陽漸漸透雲鉆出來,天空也收了幾天的暴雨,荷菱池塘,聚散一葉葉碎綠浮萍。

蔻珠離開這天,整個王府都轟動了。

夫婦倆合離這件事兒,實在太過陡然,連一點預兆也沒有。

劉妃安婳等只覺被蔻珠給瞞騙了。

安婳道:“好啊,母親,看來這袁蔻珠還真不把咱們放在眼裏,居然親自去宮裏求父皇準她與王兄合離——呵,離就離了吧,這以後,她這晦氣掃把星走了,咱們王兄再娶個新嫂嫂回來,比她好一千倍,一萬倍。”劉妃氣道:“安婳!不準這樣說!”劉妃忽生出一抹打心底惶恐,她從未覺得蔻珠在她心中有順眼過——這個禍胎,害得她當年失了聖寵,從貴妃貶為一般的宮妃,母子幾人在宮中徹底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