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蔻珠吃力地趕緊給他弄起來,邊扶,男人雙下肢如兩根笨重的木頭,她扶得滿頭汗水淋漓,李延玉雙眸仍血紅,自己也用兩手及上本身力量努力靠東西撐站。

蔻珠冷淡地說:“你房裏又不是沒有其他丫頭!”

兩人一番使力種種,李延玉舒舒服服地,總算將憋了太久的尿意解放出來。

那關在籠裏映於金光日影中的雪白畫眉鳥,忽而舒翅遮臉,恍若一副不好意思嬌羞狀。

蔻珠輔助男人解畢,方打算離開,李延玉一把拽住蔻珠衣袖。

蔻珠怔住,充斥在春天裏的欲望與騷動、像鬧在繁花密葉裏的蜜蜂蝴蝶兒。

她知道男人此時很想要什麽,冷笑。

“過來。”

她幫助他收拾方畢,靜悄悄無一人的廂房紗櫥,他那雙充滿情.欲的黑瞳像孩子找糖吃,可憐汪汪望著她。

撩人的春風吹動簾幕羅帷,將蔻珠身上那股天身自帶的香味吹拂得到處擴散。

她清純而嬌艷,冷漠而濃烈,如此極端矛盾的氣質總是在蔻珠身上展現得復雜誘人心魄。

蔻珠才沒有理他,掙脫了自己袖口,將男人緊拽的手一推,掉頭就走。

**

晚上,男人自是不甘白天她對他的冷漠拒絕,舔著臉皮,又開始想要索歡。

口口。

蔻珠說:“煩死了,別鬧了。”

這聲音,酥得分明是討厭責罵的味道,聽在男人耳朵裏格外一番別樣風情,顯得欲拒還迎,撒嬌造作。

“乖,寶貝兒,快坐上來。”

蔻珠以前就是老實,一個奴性慣了的女人,口口。

忽然,意識到不對,醒了。一下子像聞見了驚雷被吵醒似的直挺挺坐起來。

....

蔻珠把自己的枕頭拿起來,她整張臉冷若冰霜的,準備移了手中枕頭往床的那一頭去睡。

廂房中陣陣夜風薰過,窗戶底下長案上粉青色玉瓶插了一束晚香玉,風兒輕吹,花枝搖曳。

夜霧淡淡從半空降下來了,男人的喘.息夾雜著濃濃欲情,蔻珠把手上的枕頭抱著抱著,準備把男人糾纏不放的手打開,他還要攬她的肩,命令她往他的懷裏鉆。

撕扯鬧氣極了,蔻珠柳葉眉倒蹙著,正要不顧皇權夫權重重壓制罵一聲“滾”。

男人當她還是那天晚上如此這般的“打情罵俏”,嘴角越發得意微微翹起——什麽時候,夫妻之間的床帷事竟成了一場戰爭。

李延玉說:“聽見沒有,乖,快坐上來。”

還極其厚顏無恥魅惑地勾引著說、他這個當丈夫的今兒晚上心情好,她可以又有“甜頭”享用了。

...

蔻珠閉著長睫,從胸口長長深籲了口氣。她也不再推拒,不再甩打開對方的手,她任由他上下左右其手。

他這時熱情亢奮越發直坐起身來。這下半身癱瘓早已麻痹了男人,可是上半身還是威武兇猛孔武有力。

蔻珠這時竟驟然間浮起一抹荒唐而黑暗歹毒的念頭:要是他上半身也不能動,那就完美了。

她為自己這惡毒嚇了一條,像個木頭樁子似的,又如冰山美人呆呆坐在那兒。

她觀看著男人如今正熱火朝天的蓬勃興致,一時間有些恍惚。果然,愛與欲,在男人與女主的眼睛裏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男人沒有愛,可依然能有欲。

她摸摸自己的心窩子,呼吸變得十分艱難,喘息著——她心裏納悶疑惑。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同樣的一張俊面,一個五官,一樣如同小孩子纏著娘親要奶吃的純真可憐表情——她只是忽然回想起,以前的時候,尤其床畔間事,她對他,總是有求必應。

她就像一個慈愛的母親,實在享受極了男人貼在自己胸口上、蹭來蹭去,他的臉,仿佛如嬰兒吮奶埋在她胸部上。

她一直覺得他是需要被她萬般憐惜呵護的,既要“吃奶”,她這個“母親”,自然理所應當想盡辦法滿足。

蔻珠的胸口如什麽在攪動,為自己多年的一頭熱和泛濫的“母愛”感到悲戚心酸。

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會像一個嬰兒留戀母親一樣依賴著她,這些年來,她包容,無條件的寵溺呵護,將他捧在手心裏,小心得就連睡夢中都害怕他會摔下來。

——她把手中的枕頭慢慢捂在自己眼睛上,頭深埋著,實在很想哭,很想哭。

男人的一切對她所謂的“依戀”,不過只是建立在一種簡單膚淺的肉.欲之上。

除開這層,就什麽都不是了。

——她不過是他的床伴,是他有求必應時,命令“坐上來”就“坐下來”的奴隸。

再說難聽點,她,是他的“XING奴”。

蔻珠心裏隱隱升起了一種不懷好意、含恨扭曲的報復。

“夫君。”

她嬌滴滴地放下手中枕頭,聲音魅惑,斜著一雙水溜溜丹鳳眼,那模樣,那情態,勾得人實在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