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
白水蘇突然開口, 十一不得不停下來。
他無聲的看著她,示意她交代就行。
白水蘇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幫我送葉大哥去白家。”
十一瞳孔一縮, 握住她的手用力。
對於白水蘇,他自然是有求必應的……可她要他在這個時候丟下她, 帶別人離開?
十一皺緊了眉,一動不動。
越來越近的窸窸窣窣響動,仿佛還夾雜著無數的蛇吐著信子聲音。
白水蘇有些焦急,反手抓緊了他的手臂, “十一,你不聽我的了麽?”
“這樣下去,我們誰都走不掉……十一, 我等你回來帶我走。”她水潤的黑眸近乎閃著祈求, 任誰也不忍心拒絕,更何況是十一。
他幾乎將手心掐破才保持如往常的冷靜,開口的嗓音微澀,“……好。”
白水蘇這才松了口氣,她看了眼昏過去的葉長天, 又拿出了白家印鑒放在了他的懷裏,這才轉向十一, “快走吧。”
十一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等我。”
冰冷的嗓音落下,他再不停留,背著葉長天踏葉消失在了這裏。
……
白水蘇就靜靜的站在原地, 笛音越來越近,最薛漏月擅長的曲調。
她曾聽薛漏月吹過一次,只不過那一次並未用來馭蛇。
窸窣聲就停在了她的周圍, 黝黑豆眼、吐著信子的花蛇細細密密將她圍了起來。
白水蘇深吸了口氣,才轉過身來。
身後白衣長袖的薛漏月帶著一群弟子正站在那裏。
薛漏月已經收了手,他雪白的長袍還沾染著血色,面色也從未有過的慘白,只有冰雪般的眼眸依舊沉靜的望著她。
他似乎也並不在意另外兩個人去了哪裏,只是輕聲開口,“蘇兒,跟我回去好麽?”
白水蘇眼睫顫了顫,她看起來單薄又瘦弱,細雨打濕了她的黑發,緊貼在白皙的臉側,精致的面容清麗中帶著令人心憐的蒼白。
“我還有說不的權利麽?”她的嗓音飄忽帶著無力,仿佛比林間的風還要輕。
薛漏月沒有說話,只有淺淡眸色沉的猶如烏雲籠罩的霧靄。
白水蘇似乎極輕的澀笑了聲,她整個人精力一松,便緩緩閉眼昏了過去。
薛漏月一直觀察著她,眼見她下一瞬間要倒了,立時腳尖輕點,飛身接住了即將倒地的人。
白水蘇出來的急沒穿厚衣服,又淋了這麽久的雨,此時抱在懷裏只覺得冰冷。
薛漏月拿了身後人呈上來的鬥篷細細的將她整個人裹上,才將人打橫抱起來,一步步往回走。
……
白水蘇緩緩睜開眼的時候,鼻尖一股淺淡的藥香味。雪谷的房間原本是常年不燃火爐的,此時屋內竟然是暖融融的。
她頭腦有些昏沉,連帶著被這股夾雜著藥香的暖意烘的幾乎又要睡過去。
“醒了,喝了藥再睡。”清冽的嗓音柔和了下來。
白水蘇怔怔的看著床邊端著藥碗的薛漏月,他的臉色似乎又恢復了正常,此時正拿著勺子喂她。
他將藥遞過來,“你淋了些雨,染了風寒,這兩天好好休息。別擔心,喝兩副藥就沒事了。”
一邊的聞星河跟弟子們都呆住了——
薛漏月那麽冷淡的人何時這麽溫柔過?
或許他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用在了白水蘇的身上。
只是以前的白水蘇或許會濡慕的望著他滿眼笑意,但現在卻全是冰冷。
她連話都不想說,面色冷淡的別過頭,似乎不想看到他。
周圍的人實在是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明明前些天還好好的,怎麽一天的時間,兩人之間竟像是身份對換了一樣?
薛漏月眸光深邃,他似乎也不在意白水蘇的冷淡,將藥碗放到一邊,極其自然的輕聲開口,“蘇兒,不管怎樣藥還是要喝的。等你病好了,我們就成親。”
他這話音一落,不僅是白水蘇倏然褪去了冰冷,回神愕然的盯著他,便是周圍的弟子也都一驚駭。只是礙於薛漏月平日的威嚴絲毫不敢開口。
只有聞星河,他簡直不敢置信,幾乎是急切的開口,“師父!您說什麽?這怎麽可以?”
聞星河從昨天白水蘇突然跑出去後他就開始覺得不對。
而現在,薛漏月竟然說要娶她?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怎麽可以娶徒弟?
更何況,小師妹明明是不願意的。
薛漏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為何不可?”
聲音極淡,也極冷,聞星河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他咬牙開口道:“師父,還請您三思……”
薛漏月沉默了一會兒,他看了一圈,冷冷的道:“你們也想讓我三思?”
冰冷的嗓音仿佛帶著冰碴,屋內明明暖融融的,卻偏偏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冷戰,額頭陣陣冷汗,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碰”的一聲,一邊的白水蘇已經直接打翻了藥碗,她瞪著薛漏月眼都紅了,冰冷的嗓音還帶著顫抖,“都出去,我不會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