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以後想做什麽

盛夏就聽了自己媽媽在監獄裏的日子,跟她想象的好像也不太一樣。

金雲安回來時,盛夏看自己媽媽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在她心目中,媽媽總是暴躁不講理還固執。

沒有想到的是,原來媽媽還有這麽睿智的一面。

金雲安坐下來時,女兒一雙大眼睛近乎崇拜地看著她。

她並不缺人崇拜。

可眼前的孩子是她的女兒。她一生唯一對不起的人。

盛夏身上那種想要親近厲害的媽媽的氣息擋都擋不住,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帶上了一種近乎孩子的活波和乖巧:“媽,這個好吃。”

像極了那些小朋友對自己喜歡的爸爸媽媽做的事情。

小孩子不會考慮那麽多,總是把喜歡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

旁邊的雪梅有些意外,誇道:“金姐好福氣,女兒真孝順。”

雪梅大概是深諳誇人的藝術,繼續說道:“金姐還記得李紅吧?”

“嗯。”金雲安話並不多,但雪梅早就習慣了,有回應就說明並不排斥她說話,於是繼續說道——

“李紅命苦啊,前段時間還跟我一起吃飯,喝了兩杯酒以後,就一直哭。”

“她不是有一個兒子嗎?她兒子要她買車買房。”

“要我說還是女兒好,不要求買車買房,還體貼媽媽。”雪梅重點當然還是誇金姐的這個女兒。

金雲安看了一眼旁邊被誇得羞得不好意思擡頭的女兒。

這種場面,簡直比她小時候沒有交書本費,被老師叫起來為什麽沒有交書本費還尷尬。

明明就是誇她,她卻緊張得手腳都想縮起來了。

這個時候,一只手握在了她的手。

媽媽的手。

盛夏從小要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手自然也是幹活的人的手,雖然骨節算不上粗,皮膚卻是粗糙的。

反而是金雲安的手,幹凈白皙。

盛夏握著媽媽的手,那種尷尬又不好意思的情緒一下子被驅散了。

雪梅非常自來熟,哪怕母女倆,一個不喜歡說話,一個沒有和父母的朋友打交道的經驗,雪梅依舊是能夠把一桌飯吃得熱熱鬧鬧的。

“金姐,你要是有什麽發財機會,一定要叫我。”雪梅最後說道。

分別時,盛夏還是叫了雪梅阿姨再見。

兩個人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大街上人來人往,盛夏依舊握著媽媽的手,緊緊地跟在媽媽身邊。

仿佛走丟了十幾年的小獸,一朝回到母親身邊,害怕再一次分開。

“媽。”

“嗯?”

“我覺得你不適合洗盤子,要不然你來收銀,我去洗盤子吧。”盛夏越想越覺得媽媽很聰明,隨便教一下,完全可以做收銀的工作。

收銀員工作要輕松一些,她自己可以洗洗盤子,反正對她來說,也不難。

金雲安愣了一下,意識到女兒還在想她的工作問題。

金雲安也沒嫌棄自己女兒目光短淺,只是說道:“除了面店呢?還有沒有其他喜歡的工作?”

盛夏想了想,說道:“有一個糕點店好像在招學徒,但是學徒工資太低了。”

“不過要是能夠學到的話,以後工資就高了,再跟著一起做個一兩年,說不定還能開個糕點店。”

盛夏仿佛已經想到了那種美好的場景,眼裏充滿了向往,語氣都變得喜不自禁,繼續說道:“而且,我也很喜歡吃各種糕點。”

金雲安眼神溫柔地望著自己的女兒,仿佛在說,沒事,你慢慢來,慢慢說。

金雲安當初知道自己女兒初中輟學,成年就跟人同居,二十歲跟人結婚,對方還家暴她女兒,金雲安氣得把男人打了一頓,二話不說就要帶自己女兒走。結果女兒不跟她走。

前一次的失敗,金雲安反思自己的行為,她女兒是在壓迫和歧視中長大,思維陷於泥潭之中。

她過於急著把她從泥沼裏拔出來,反而會因為用力太猛傷到她。

金雲安要的是自己女兒能夠擡起頭,看到這個世界。

於是,金雲安沒有讓女兒辭職,而是自己找了一份正常一點的工作,一步一步地重塑女兒被重傷過的人格。

“媽?”

金雲安回過神,問道:“你有什麽夢想嗎?”

盛夏聽到這話的時候,笑得眉眼飛起:“媽,你好像那種夢想秀的導師哦。”

“我雖然不是夢想秀導師,但我的確能幫你實現夢想。”

“我的夢想很大,需要好多年好多年才能實現。”盛夏走在媽媽身邊,抱著媽媽的胳膊,像每一個關系好的母女那樣,走在街上,聊著理想。

盛夏的婆婆壓根沒有走太遠,想著那個殺人犯總會走,又偷偷回來了,結果就看到自己那個又蠢又呆的兒媳婦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跟那個殺人犯母親走在一起。

盛夏的婆婆沒什麽見識,看不出盛夏為什麽像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