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殿下, 我以為我們該向前看,而不是把二十幾年前的老底都翻出來,然後在這裏浪費時間。”凱瑟琳.德.美第奇雖然沒有多少從政經驗, 但是流淌在美第奇血液裏的狡詐基因,已經向她發出了警告。

其實單純地以後宮婦人的角度來看, 凱瑟琳.德.美第奇也明白自己根本做不了什麽。

畢竟君王的鐵蹄與野心,絕不會止步於小小的條約。

而亨利二世之所以會讓妻子來當著這個使者,其實稱得上是把凱瑟琳.德.美第奇當槍使。

不管怎麽說,上諾曼底, 魯昂,以及阿圖瓦伯國都是在戴安.德.普瓦捷攝政時所丟失的,更別提亨利二世的偏心, 讓戴安.德.普瓦捷還掛著諾曼底總督的身份。

為了不進一步地激怒於國內的大貴族, 亨利二世也只能把王後推出來擋墻。

畢竟凱瑟琳.德.美第奇在亨利二世出征時,正在經歷分娩之痛與喪子之痛,所以戴安.德.普瓦捷的攝政頭銜也是名正言順的,多少能堵一下悠悠眾口。

對此, 凱瑟琳.德.美第奇自然是一肚子氣,但卻不得不屈服於國王的意志——因為亨利二世在貴族們和科西莫一世的無形壓力下,被迫承認了凱瑟琳.德.美第奇的王後權力, 這就意味著戴安.德.普瓦捷將無法在國王的詔令上簽有自己的名字, 同時也不再享有在盧浮宮裏,僅次於王後的地位。

讓凱瑟琳.德.美第奇去談判, 雖然是亨利二世的偏心之舉, 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滿肚子怨氣的妻子故意將其搞砸, 所以多少會給凱瑟琳.德.美第奇一點補償。

可以說, 在場的四個女人裏, 只有凱瑟琳.德.美第奇是在為自己而戰鬥。

奧地利的瑪麗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隨即看向一旁的胡安娜王後,頗有些針對性地說道:“你也知道的,法蘭西人總是缺乏契約精神,所以才會將奧地利人都汙蔑為粗魯的野夫,來維持他們所剩無幾的自尊。”

換作是幾年前的胡安娜王後,興許會覺得奧地利的瑪麗是將她一塊罵了進去。畢竟胡安娜的母親也是法蘭西人,但是隨著昂古萊姆的瑪格麗特過世,胡安娜的身份便僅限於比利時人和英格蘭人,甚至從父系血統來說,她也是卡斯蒂利亞人,所以對於奧地利的瑪麗的諷刺,她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

“我只看見一個弱懦的男人將自己的妻子推出來擋槍,倘若查理曼大帝在世,或許會感嘆法蘭西的騎士風度,已經消散於聲色之中。”胡安娜王後感嘆道:“卡佩王朝將法蘭西的榮光塑造成歐羅巴大陸上的明珠。而現在,瓦盧瓦王朝卻玷汙了偉大君王們的努力。”

考慮到路易十一和路易十二都跟哈布斯堡家族有世仇,所以胡安娜王後用“偉大的君王”將其一帶而過。

跟在凱瑟琳.德.美第奇身後的法蘭西人無不感到面紅耳赤,甚至一些年輕氣盛的男女都已經暗中握緊了拳頭,恨不得與奧地利的瑪麗或是胡安娜王後當場辯論。

凱瑟琳.德.美第奇真是愛死了這兩人對法蘭西的諷刺,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些話被有心人傳到盧浮宮時,亨利二世與戴安.德.普瓦捷的臉色。

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她還是要收斂一二。

至少得在表面上,維護一下法蘭西的尊嚴。

“我以為法蘭西的強盛並不會隨著一時的虛弱而消失殆盡。”凱瑟琳.德.美第奇努力將現在的國王想像成她親愛的兒子,好激發一下她的口舌潛力:“虛弱的獅王終究還是獅王,而撿漏的豺狗也只是不入流的貨色。”

“然而豺狗也能殺掉虛弱的獅子。”一直都默不作聲的瑪麗長公主突然反駁了凱瑟琳.德.美第奇的話,甚至看著對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殺意:“沉溺於往日榮光裏的獅子也不過是無所作為的累贅。”

“也不知沒了獅王的獅群,還能風光多久?”

凱瑟琳.德.美第奇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無疑是激怒了瑪麗長公主。

雖然她的臨時搭档是迫於夫家的壓力才會選擇去趟這一灘渾水,但是這並不表示瑪麗長公主會允許法蘭西王後當面汙蔑英格蘭國王。

奧地利的瑪麗倒是樂於見著法蘭西的內部發生糾紛,因為只有亨利二世的王位坐的不夠穩,他才會更加急迫地想要平息家門口的破事,防止自己還沒成為西班牙人或者英格蘭人的階下囚,就先被自己人搞下了台。

畢竟遠的不說,波旁家族可是對法蘭西的王位虎視眈眈,還有洛林的兩脈人選。

胡安娜王後倒是不急著提出英格蘭的要求,因為她的目標是讓兵力更強,威脅力更大的哈布斯堡家族先提出要求,然後讓法蘭西在一番並不美好的對比中,更容易地接受威廉三世的條件。

順帶以後也別急著去找英格蘭的麻煩,而是先跟西班牙的死對頭互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