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而在威廉.都鐸費盡心機地想要拯救莫爾一家之際, 白廳宮裏的安妮.博林正焦急地在壁爐邊走來走去。

對於亨利八世而言,成為妻子的安妮.博林也只是唾手可的女人之一,不過她比那些必須在清晨從國王的主臥裏溜走的情婦要好些,因為她的腹部上刻著“合法”二字, 所以亨利八世為了血脈的延續而不得不與他呱噪的妻子同床,這也讓酷愛扮演流浪騎士的國王有種被束縛的屈辱感。

更為糟糕的是,自安妮.博林懷孕以後, 亨利八世的態度雖有緩和,但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尋花問柳,將宮裏的侍女睡了一大半。

正所謂反常必有妖。

在安妮.博林崛起之際,被她嘲笑的不止有原配正妻的凱瑟琳王後, 還有那些被國王拋棄的情婦,裏頭就包括安妮.博林的親姐姐瑪麗.博林。所以當國王再次表現出專注一人的態度時,借此崛起的安妮.博林如驚弓之鳥般捏住侍女們的下巴, 聞著她們身上是否有讓國王著迷的味道。

珍.西摩在這段日子裏過得簡直是生不如死, 她白天要服侍神神叨叨的王後, 晚上要拒絕亨利八世一次又一次的求愛,甚至還要提防著那些寧可死道友也不死貧道的侍女們發現端倪, 然後將她的存在告之安妮.博林或者諾福克公爵。

在這種高壓環境裏, 珍.西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每日除了應付國王夫婦便是祈求上帝的幫助與原諒。這也讓安妮.博林的目光並未在珍.西摩的身上停留太久,因為她實在是太膽小, 太蒼白了, 所以連安妮的侍女們都不覺得亨利八世會看上珍.西摩, 甚至還當著珍.西摩的面嘲笑著瘋子樣的王後。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我真不敢想象這是國王曾愛過的女人。”不知為何,安妮.博林和她的弟媳婦,也就是羅切福德子爵夫人的關系並不好,甚至有意在宮裏壓低羅切福德子爵夫人的地位,讓她跟在夫家沒有爵位的瑪麗.博林之後。所以在侍女們偷偷非議王後時,珍.西摩總能看見羅切福德子爵夫人的身影。

“若不是我有個貪婪的父親,也不至於違背本心地嫁入肮臟到連塊石頭都是黑色的博林。”羅切福德子爵夫人一邊麻利地做著針線活,一面冷冷道:“不過說起來,我們兩家也真是一丘之貉。”

“我父親靠我綁住博林家,博林家靠王後綁住國王。”羅切福德子爵夫人放緩了手上的動作,眼裏一片死氣:“所以艱難的永遠是女人。”

“安妮.博林沒法找國王撒氣,便只能在我們身上尋不痛快。”

“可是她憑什麽這麽做?”一位年紀尚小的侍女不服氣道:“她也只是個商人的女兒,根本不具備純粹的貴族血統。看看之前的英格蘭王後都是誰吧!阿拉貢的凱瑟琳,約克的伊麗莎白,佛蘭德斯的瑪蒂爾達還有阿基坦的埃利諾。即便愛德四世娶了個騎士的寡婦,但是對方的母親是盧森堡和勃墾地的王室,父親是亨利六世的男爵兼管家。與之相比,這個靠色|欲吊住國王的女人怎能跟她們相提並論?”

“老實說,我很懷疑她在諷刺國王陛下與凱瑟琳王後的婚姻不合法時,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正知法犯法?”羅切福德子爵夫人狠狠拉了下針線,差點將王後的裙子扯出一個大口子:“她的親姐姐早在她之前就當過國王陛下的情婦,所以這算什麽?”

羅切福德子爵夫人裝出一副很疑惑的樣子,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對她要說的事心知肚明:“爬了姐姐情夫的床,然後指責姐姐情夫的妻子曾是他哥哥的遺孀?”

“羅切福德子爵夫人!!”一直都默不作聲的珍.西摩突然尖叫了一聲,惹得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如果你還想要腦袋的話,就不能在白廳宮裏這麽非議國王。”如芒刺背的珍.西摩趕緊解釋道:“而且我們也向《聖經》發過誓,要效忠於王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珍女士也曾向《聖經》發誓效忠於凱瑟琳王後。”羅切福德子爵夫人一開口就將不善言辭的珍.西摩給懟了回去,嘲諷道:“只可惜我們中沒幾人願意追隨凱瑟琳王後去裏士滿宮,而忠誠善良的瑪格麗特.德羅斯特小姐也……”

一想到那位在凱瑟琳王後亡故後,決意投身修道院的西班牙侍女,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低落起來,直到寢室裏的安妮.博林猛得摔開房門,沖著壁爐邊的侍女冷冷道:“一群無時無刻都想著偷懶的蠢貨就是這樣服侍你們的女主人嗎?”

“陛下。”斂起真實表情的侍女們全都恭順地低頭站了起來,等著安妮.博林的吩咐……或者辱罵。

面對這些心懷鬼胎的女人們,安妮.博林居高臨下地掃過她們缺乏裝飾的頭頂,覺得上面的珠寶真是暗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