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願

“天,天哪!這簡直是太荒唐了。”珍.西摩只覺得愛德華.西摩所說的事將她前二十幾年的三觀一次性推翻,嘴唇發抖地半天都說不出話:“這,這怎麽可以?教皇冕下是神權的代表,是上帝在人間的使者,國王陛下怎麽可以……”

“親愛的珍,你是覺得教皇冕下的權威在國王陛下之上,還是覺得神受君權中的神明,指的是教皇而不是上帝本人?”愛德華.西摩十分粗暴地打斷了妹妹地話:“如果教皇冕下假借上帝之口,意圖幹涉英格蘭的內政呢?”

“不會的,教皇冕下絕不會做這種事。”珍.西摩是個非常虔誠的天主教信徒,所以義正言辭地反駁道:“教皇冕下是最不可能假代上帝之口的那個人,他為什麽要做讓自己下地獄的事?”

“可能是因為他想在人間再多過幾年富貴,然後用贖罪券一次性買斷自己的罪孽。”托馬斯.克倫威爾一陣見血道:“無論如何,在西班牙皇帝入侵羅馬後,教皇冕下的口舌便不再只為信徒們服務,而是為了羅馬皇帝的野心傳教授道。”

面對珍.西摩的怒火,托馬斯.克倫威爾為自己挽尊道:“請原諒我用如此辛辣的語言去評價教皇冕下,因為在沃爾西主教身邊的這幾年裏,我看到了太多匪夷所思,駭人聽聞之事。”

沃爾西主教的名頭果然讓珍.西摩的臉色稍作緩和,但在言語上還是十分固執:“教皇冕下一定是被人蒙蔽了,才會做出有違國王意願的事。”

“誰知道呢?”愛德華.西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然後拍了拍托馬斯.克倫威爾的肩膀道:“橫豎這不是我們這群小人物該操心的事,所以克倫威爾先生,對於你接下來要遭受的磨難,我表示愛莫能助。”

“克倫威爾先生,請您務必勸勸陛下,不要讓上帝的怒火降臨英格蘭。”珍.西摩跪倒在托馬斯.克倫威爾的面前,苦苦哀求道:“請您看在所有信徒,以及所有英格蘭人的請求下,這麽做吧!”

“親愛的女士,你萬不可對我行此大禮。”托馬斯.克倫威爾趕緊將珍.西摩扶了起來,語氣誠懇而又堅定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您,還有上帝發誓,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去為英格蘭地人民們謀求最大的利益。”

“謝謝您,我的先生。”珍.西摩蒼白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紅暈,隨即擦了擦眼淚,屈膝道:“先生們,我還要去完成安妮女士的命令,就先告退了。”

“快去吧!”愛德華.西摩在珍.西摩的腰部推了一把,目送著對方匆匆離去,然後對托馬斯.克倫威爾露出玩味的笑容:“親愛的克倫威爾先生,您大可不必為了我那個愚蠢的妹妹而在上帝面前撒謊。”

“西摩爵士,我從不會為了特定的某一個人,去做汙蔑上帝耳目的事情。”托馬斯.克倫威爾冷靜道:“我會完成對珍女士的約定,在上帝面前為英格蘭人謀求最大的福祉。”

愛德華.西摩的瞳孔因為托馬斯.克倫威爾的這句話而不斷放大,最後沖著托馬斯.克倫威爾離去的背影狠狠地罵了一句:“可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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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1年,裏士滿宮。

入秋以來,凱瑟琳王後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幾乎有和她的支持者們同一數量級的敵人,在一日日的祈禱中,詛咒這位寬容仁慈的王後盡快死去。

迅速消瘦下去的瑪麗公主,祈禱上帝能再次施展幾年前的神威,將凱瑟琳王後帶離死亡的懷抱。

為此,凱瑟琳王後的侍女們也只能在瑪麗公主的面前,盡量隱瞞凱瑟琳王後的病情。

至於同樣關心凱瑟琳王後的威廉.都鐸,則是在亨利八世派來一個醫療隊後,被薩福克公爵帶回了韋斯索普大宅,以免他在手忙腳亂的裏士滿宮裏遭遇不測。

“他們都在盼著我母親死去。”在回韋斯索普大宅的路上,威廉.都鐸向他的教父詢問道:“誰是下一任王後?”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博林家的安妮女士。”薩福克公爵無比憐愛地看著威廉.都鐸,盡力寬慰道:“您是國王陛下最喜歡的孩子,大可不必擔心接來發生的種種,會減退國王陛下對您的慈愛。”

“我或許是他目前最喜歡的孩子,但不會一直都是。”威廉.都鐸知道薩福克公爵一直都很戒備諾福克一系的狼子野心,所以試探性地提了句讓薩福克公爵心臟驟緊的話:“等安妮女士生下我同父異母的弟弟,父親最喜歡的孩子便不再是我。”

而到那時,還有誰能阻止安妮.博林的囂張跋扈?

薩福克公爵幾乎是條件反射想起自己近幾年與諾福克一系的恩怨,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眉頭皺得能掐死蒼蠅。

自打那個妖婦進了白廳宮,不僅是國王的臥室,就連朝堂之上,也是被博林家和霍華德家的狼子野心之輩占據了不少能撈油水的席位,以至於薩福克公爵這樣的國王之友,都在一定程度上遭受了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