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4頁)

其他數人紛紛附和:“鐵證如山,你們還有什麽要狡辯的嗎!”

宮盈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鐵證在哪?

……不會就是她剛剛說的那句話吧。

有一個人帶頭,接著便有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

原本就抱有懷疑的,這會兒直接將天魔宗打成了圖謀不軌的壞人。

將信將疑的,迅速站到了懷疑的那一邊。

剩下的一小部分藏有鬼胎的人,就算還想繼續支持天魔宗,這兒也不敢再說話。

雖然還未打起來,但這會兒氣氛十分緊張,離當場扭打在一起就差一個指甲蓋的距離。

同桃雅兒以及其他天魔宗眾的惱怒不同,尹息除了最初聽到她所說的話時表現出了驚訝外,之後的神情倒是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沒有去理會身旁的喧囂,隔著遠遠的距離,視線靜靜地落在宮盈的身上。

阿煙見場面有些收不住,三兩步走到眾人面前,清了清嗓門:“祭祀中不可喧鬧,以免讓魘師大人分心,若有什麽糾葛,還請等到祭祀結束再處理。”

桃雅兒一臉的怒不可遏,她憤恨地盯著祭祀台上。

宮盈總感覺,下一刻對方就要提著鞭子沖上來。

但,周圍全是正派的人,她自身且難保著,就算再生氣,也根本就連祭祀台都碰不到。

正派人多勢眾,天魔宗只來了數十人,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中了散功化骨丹,早已被送回了北山城的天魔宮中。

所以,硬拼他們根本就拼不過。

桃雅兒冷靜下來之後,眼裏泛起涼意,咬了咬牙,同身前的尹息道:“不就是想讓我們走嗎,我們走便是了!這破地方,本姑娘還不稀罕了!”

尹息的身子卻沒動。

他看了一眼在祭祀台前,被風吹得幽幽跳動的火苗,安靜了會兒,眼睫擡高,聲音平靜:“那剩下的呢?”

意思是想聽完整個祭祀過程才走。

宮盈垂下視線,身子站直。

她穿的是天瀾魘師常穿的黑紗長袍,頗有異域風味的黑色兜帽懶懶散散地罩住腦袋,面前垂下蜘蛛網似的黑絲,這黑絲擋住了她近半張臉。

雖已不年輕,卻仍舊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黑袍長長拖地,衣袍在微風的吹拂下無聲翻動。遠遠望上去,身姿修長,氣質沉穩。

眼睫微微垂下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多余表情。

不得不說,這打扮還是相當能唬人的。

光是站在那裏不說話,都有著一股自然而然的叫人想要信服的氣質。

場下再次安靜下來。

除了桃雅兒懷恨在心,情緒過激以外,其他所有人,包括被她坑了的天魔宗教眾在看她繼續祭祀之後,臉上的惱怒情緒便下意識褪去,緊接著,屏住呼吸,靜靜等她說話。

沒吃過豬肉,總不能還沒見過豬跑。

電視劇看過不少,宮盈就算跟著瞎模仿,也能勉強糊弄過關。更重要的是,她已經發現,這婆牙殿眾人,同其他門派最大的區別就是,跟來的眾侍女,沒一個人懂預言。

她們能做的就只有幫忙準備祭祀用品,以及照顧魘師大人的起居生活。

就算宮盈真在祭祀台上跳廣播體操,也沒人能發現不妥。

當然,體操太浮誇了。

先前開了“名稱顯示”功能,她大概也能知道面前擺著的這些東西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比如說,白紙要放到火台裏燒。

燒出來的灰燼,可以直接拋到空中,讓它隨風飄走。

燒之前,她屏氣凝神,用盡量沉穩的表情,和極為緩慢的動作,打了半套自創的“你說是拳就是拳”,再接著,仰起頭,閉眼看向天空,口中默念了幾句自己也聽不懂的嘰裏呱啦語。

不知過了多久。

她睜開眼,面色一凝,眉頭輕蹙,做出精疲力竭的模樣,身子小幅度歪了歪。

阿煙一直看著她,這會兒見她神情不對,立刻緊張地抓緊了自己的袖口:“大人——”

不過,大概是知道祭祀時候不能貿貿然靠近,她便始終站在祭祀台下,擔憂地看著。

在火台裏無聲蜷曲發黑化灰的白紙一點點變小,她捏著白紙的一角,隔了會兒後,兩指張開,聲音裏帶著些嘆惋:“南音圖曾替她抵過一命,不過,這絕世奇寶,只能抵一次。”

宮盈微微擡起下巴,壓下嗓音,神色恢復了平淡:“宮家小姐已殞命。”

“再無起死回生的可能。”說這話的時候,她視線看向的剛好是尹息所站著的方向,“至於南音圖,也已隨著她的死亡消失。”

神神叨叨,神神叨叨。

說完這些,宮盈都在心裏捏了一把汗。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編胡話,果真十分考驗心理素質。她生怕突然冒出個人上來拆穿自己,視線收回之後,便不再直視下面,半垂著眼,一副耗費了身體大半精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