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安娜對謝菲爾德的懲罰滿懷期待, 謝菲爾德的神色卻十分平靜,絲毫沒有動怒的征兆,甚至在回家的途中, 看見一家冰淇淋店, 還側頭問她想不想吃。

安娜心虛又貪吃地問道:“我可以吃嗎?”

謝菲爾德摘下墨鏡, 揉了揉鼻梁,笑了:“你今天表現得很好,當然可以吃。”

她今天表現得很好嗎?

除去帕特裏特的部分,她確實表現得還不錯, 不僅贏下了和朱莉哥哥的賭約——雖然, 朱莉的哥哥後來一直不見人影;還得到了一開始對她冷嘲熱諷的設計師的稱贊, 那個設計師一改先前傲慢無禮的態度,把她從頭誇到腳, 殷勤地送了她幾個萊茵石的發卡。

想到這裏,安娜覺得自己確實值得被嘉獎一番, 就點了點頭。

司機在那家冰淇淋店門前停下, 安娜搖下後座的車窗, 一邊眼巴巴地望著櫃台的夥計調制冰淇淋,一邊納悶謝菲爾德為什麽還不生氣,是因為她對帕特裏特還不夠親密嗎?

應該是。仔細想想,她也沒做什麽,只是對帕特裏特笑了笑, 在他的手上寫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數字。氣量普通的男人都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更何況是謝菲爾德。

就這樣浪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安娜不由有些郁悶,要是當時她對帕特裏特再親密一點兒就好了。這下好了,哪裏再來個年輕小夥子讓這老東西生氣呢?

這時, 夥計跑過來,露出笑容,遞來冰淇淋杯。安娜接過,插上吸管,沉思著吸了兩口,在香草冰淇淋的甜香中回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當時,她緊張極了,也興奮極了,快樂模糊了疼痛,以至於事後回憶起來,完全忘記了痛苦的部分,只剩下偷嘗禁果的美妙滋味。

可惜,想要回顧那樣美妙的滋味,只能讓雅各布回來,再離開一次。

但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另想辦法。

一路上,安娜都在琢磨怎麽讓謝菲爾德生氣。琢磨了半天,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壞,滿腦子都是壞主意。可她真的好想要他,每天淺嘗輒止的親吻,早已滿足不了她。

她想跟他再親近一些,最好是那種充滿獸性、毫無理智的親近。她雖然也喜歡他冷靜理性的模樣,但更想看見他眼中都是迷亂的焦渴和濃烈的欲望。

安娜在自制力方面,完完全全是一張白紙,根本不會克制自己。要是沒人管束她,她能一口氣把一大袋糖果吃光;愛一個人也是這樣,要不是謝菲爾德不給她機會,她簡直想每晚都體會結合的快樂。

而且,謝菲爾德的體力明明比她好那麽多——他有健身的習慣,早上、午後都是他的健身時間。安娜曾野心勃勃地想和他一起健身,但堅持了不到兩天,就賴床不想早起。雅各布卻告訴她,謝菲爾德這個習慣堅持了很多年。

安娜替謝菲爾德找了一大堆縱.欲的理由,準備在晚餐的時候說服他。誰知,一到家,謝菲爾德就被二樓的電話鈴叫走了。

安娜只好佯裝要做作業的樣子,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他的房間。這些天,他們都睡在一起,她的書包也放在他的椅子上。

安娜慢吞吞地拉開書包的拉鏈,翻出老師要求寫讀後感的小說,盤腿坐在床上,裝模作樣地翻了起來,時不時偷瞟一眼謝菲爾德。

謝菲爾德沒有避諱安娜,他知道這小姑娘壓根聽不懂“熱錢”、“同業拆借”、“對沖基金”是什麽意思,她要是聽得懂,他就不會讓她去做演員了,會直接將她當成雅各布之後的繼承人培養。

安娜確實聽不懂謝菲爾德口中的鳥語,但並不妨礙她欣賞他打電話的模樣。她特別喜歡他下顎角到頸窩的利落線條,不過最喜歡的,還是他突出的喉結。

漸漸地,安娜忘記了翻書,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兩只手撐著下巴望向他。

謝菲爾德的下顎十分瘦削,沒有絲毫的贅肉,因此,當他的眼神不帶任何感情時,嘴角會被兩側的法令紋扯得下沉,顯得冷峻嚴厲。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那一面,他無論何時看向她,雙眼都是溫和包容的,哪怕她犯了錯,做了錯事,他也只是沉下臉,眼神從來沒有對她冷漠過。

老師讓她看的是《了不起的蓋茨比》,目的是了解戰後美國的風貌,然後寫一篇關於小說和爵士時代的讀後感。安娜對那些長篇大論描述20年代風貌的文字毫無興趣,一目十行地掃過,直接翻到了男主角帶女主角參觀自己住宅的情節。

這一段,她看得分外認真,明明前面都沒怎麽仔細看,卻還是在這個情節落淚了。

合上書,安娜仰躺在床上,攤開手腳,想象自己是男主角,有一天,靠演戲賺了一大筆錢,在海濱蓋了一幢幽美、靜謐的別墅。她牽著謝菲爾德的手去那裏,帶他參觀裏面的一切。賺了那麽多錢,她的年紀肯定不小了,但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她就永遠是天真又嫵媚的少女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