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4頁)

他想要松手,卻又不想松手。

他不是一個聖人。只要牽扯到愛與欲,任何人都做不了聖人。他是一個無恥、卑劣、可鄙的男人,對安娜充滿了可恥的欲望。他迷戀她身上的一切,她的歡笑,她的呼吸,她的汗水,她肌膚散發出來的滾滾熱氣,還有她的鮮血,她的內臟,她的骨骼。他對她既有男人對女人的愛,也有靈魂對靈魂的愛。

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她只是一個晶瑩透明的靈魂,這樣就能逃避那些惡毒刻薄的眼睛,毫無顧忌地與他相愛。

他怔怔地望著安娜,這一刻,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不遠處的雅各布,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但這樣似乎還不夠,因為他的靈魂仍然屬於人類,仍然佩戴著道德的枷鎖。

這時,安娜忽然對他甜甜一笑:“老家夥,你再不親我,我要走啦。”

他重重地扣著她的手腕,喉嚨像吞了沙子般沙啞:“你要去哪裏?”

“嫁給雅各布。”她撅起嘴,蹬了蹬腿,似乎在預備逃跑,“你一點兒也不珍惜我,我不喜歡你了。”

“……我很珍惜你。”

“那你為什麽不親我?”

因為怕你遭受非議,怕你被惡意揣測,怕你珍貴的愛情受到玷汙,怕你一生都被局限在這樣一段病態的感情中。

他的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安娜卻用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把我當成你的女人,教我面對這一切。你不教我,不告訴我怎麽做……萬一你走後,我在其他人那裏受到傷害了怎麽辦?”

一時間,他簡直不知道這些話,究竟來自於安娜,還是來自於他的內心。

“柏裏斯,不要保護我,教我怎樣去保護自己……可以嗎?”

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在這句話裏寸寸崩塌。

在她充滿焦渴與愛意的眼神下,道德的枷鎖終於緩緩融化。他忍不住將手指插進她濃密的頭發,將她的臉孔拉近了一些。他們其實已經接吻了很多次,卻是第一次由他掌控全局。感覺完全不一樣,很不一樣。在他的吻裏,她滾燙的嘴唇像玫瑰花一樣綻放,她不再是安娜,而是一顆成熟的、鮮嫩的、可以吸吮的漿果。她仰起頭,毫無保留地張開嘴,迎合他的侵略。他在她的氣息中變成一頭煩躁不安、沒有道德的獸,又在她天真卻妖媚的視線裏,漸漸變回了人類。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走出心靈的桎梏,或許是因為知道在夢裏,才如此放縱。

醒來後,已是第二天下午,這是他第一次起得這麽晚。

謝菲爾德看了看枕邊的腕表,午餐時間已經過去。他輕籲一口氣,順手將腕表扣在腕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正要去盥洗室洗漱一下,然後再去探望瑪莎。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他問道。

話音落下,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是如此嘶啞,簡直像一頭焦渴、粗暴、沒有得到滿足的獸。

回想起夢中的情境,謝菲爾德的太陽穴再次跳痛起來。

“謝菲爾德先生,瑪莎夫人去世了。”屋外的女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