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頁)
忙碌的時候還要照顧她,想來是挺令他心煩的。
柏菡垂下眼,翻過身。
大半年過去了,整棟房子裏的陳設居然和她走時幾乎一模一樣,空著的房間仍舊空著,除了多了些他的生活用品,少了些她的,幾乎找不到任何差別。晏瀝的生活好像就是這樣無欲無求的,沒有物欲,工作以外的東西夠他生活就行。
“別這麽躺,會壓到傷口。”晏瀝俯身到她身邊,動作輕柔緩和地讓她躺平,替她攏了攏被褥。
柏菡猶豫了片刻,疑問還是脫口而出:“等下你睡哪?”
晏瀝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怕我對你做什麽?”
他背著光,書桌上的一盞小台燈斜打來隱隱的光線,照得他耳廓通紅,連血絲都清晰可見。
柏菡覺著自己的身體發燙,不自覺伸出手摸上了那半透明的耳廓,指尖輕輕摩挲過,直到被他一下握住,才回過神。
她倉皇收回手,面不改色道:“當然不怕。”
停頓半刻,“你對我壓根沒興趣,我怕什麽?”
窗外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暴雨如注,隔著窗能聽見蕭肅的風雨聲。
“我對你沒興趣?”
他一字一頓地反問。
“難道不是?就在那,”柏菡指著臥室門邊,“我引過你,你沒有半點反應。”
晏瀝順著她纖細白潔的手指看去,想起離婚前不久她還穿著睡衣,通紅著臉站在那。
看來她與他之間的誤會頗深。
來日得慢慢解開。
她窺見了他眼底的弱光,是那黑色的瞳仁中唯一的光亮,隱約映著自己。
“我困了。”她適時示弱,打了個哈欠,淚眼婆娑。
“你先睡,”晏瀝停頓片刻,“以後我們再來好好討論下——我對你有沒有興趣這件事。”
柏菡看了他一眼,拎起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蓋住,臉躲在黑漆漆的被褥下,悶悶地說了聲“晚安”。
等待困倦時,晏瀝躺下到床榻的一側,只占據了極小的位置,和衣而睡。
夜裏,他被忽然靠過來的柏菡驚醒,她熱燙的體溫通過肌膚傳遞給他。睡夢裏,她翻了個身,從厚實的被褥中掙脫出來的腿壓在了晏瀝身上,手掌從衣服下擺探進,搭在他的腰側。她說著嚶喃的夢話,臉頰靠在他的手臂上。
柏菡把他當成了抱枕。
晏瀝混身一僵,半個身子還懸在床邊,另外半邊卻被她像無尾熊一樣扒住了。
原來她是這樣的睡姿。
但眼下他應該在意的不是這些,他蹙起眉,用手撥開她額前散亂的發絲,一摸,滾燙滾燙的,果然是在燒。
晏瀝想輕輕下床,卻是動彈不得,她摟在他腰間的力越來越大,手心滾燙。
“菡……菡菡,回被子裏睡好。”他伏在她耳邊說,語氣像是哄著小孩。
他是第一次這麽喊她,趁著她睡著。
柏菡像是聽見了一般,漸漸松了手。晏瀝趁機翻身下床,取了溫度計、冰袋和藥,倒了熱水。
38.5度。
他擰起眉,手掌心托起柏菡的後頸,小幅擡起她的上半身。
這麽一動,柏菡半夢半醒地微睜開眼,小聲嚷著:“難受。”
晏瀝把靠墊放在她背後,誘哄著:“乖,先把藥吃了。”
喂她吃完藥,又將冰袋放在她額頭,用被子把她整個人包緊了。
“熱。”
柏菡踢開被子,難受地扯著衣領。
但被子一踢走,她的身體又在打著寒戰,發起抖來。
晏瀝耐心地把被子重新蓋上,輕輕規律地拍打著:“你在發抖,要捂出汗。”
“可我手心熱得難受。”柏菡於朦朧不清的視線裏看著他,但還是聽話地不動了,只是把手心也伸起貼到額頭的冰袋上,這才舒服得閉上了眼。
她的喘息聲很重,比往常要急促些,微微張著唇,貪婪吸著空氣。
晏瀝坐在床邊,換了幾次冰袋,用濕毛巾擦著她燙熱的手心,才見她慢慢安穩地睡著。
天已經黑沉得看不見任何景象了,但窗外的急風驟雨卻沒有要停的意思,風雨敲打著窗時不時發出聲響,好在沒有驚動柏菡。
晏瀝回過頭,眼眸含著溫柔看著熟睡中的她。
在此刻,他由衷希望這就是永恒。
她安穩地躺在他身邊,又小又軟的手抓著他的手指不肯松開。
其實這一切都是他曾經已經擁有的,只是當時他偏執又疑心,倔強得不肯低頭承認他早有圖謀,只想享受高高在上被她追逐的感覺。
人心到底是肉長的,能被捂熱,也能被傷得變涼。
拇指輕撫著她的手背,反手握住她的手,收緊了些。
晏瀝彎下腰,湊近看她幹凈疲憊的面容。
對她不感興趣?
興趣早就在高中時就生根發芽,夜夜入夢,只不過是他清醒後從來不肯承認。
此刻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