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哄騙(五更求月票)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

永安侯夫人神色如常,笑著行了一禮。

凝視窗外的裴皇後既未轉頭,也沒有出聲。永安侯夫人不能起身,只得繼續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青黛目中躥出一絲火苗。

這個裴婉如,不過是個傀儡替身。竟也敢折辱永安侯夫人!

菘藍以嚴厲的目光制止青黛的異動,輕聲提醒:“永安侯夫人給娘娘見禮了。”

裴皇後這才轉過頭,聲音平平地說道:“平身,賜座。”

永安侯夫人笑著謝恩,坐了下來。菘藍沖一眾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們魚貫退出了門外,只有菘藍和青黛留了下來。

永安侯夫人是裴皇後的娘家長嫂。姑嫂見面,總有些私房體己話要說。每次都是菘藍青黛兩人留下伺候,一眾宮女早已習慣。退出時將門關緊,站在門外數米處。

寢室裏,裴皇後和永安侯夫人四目相對。

裴皇後一改往日的安靜沉默,黑眸中閃出一絲怒火:“錦容什麽時候回的程家?這麽要緊的事,你為何一直隱瞞不提?”

永安侯夫人有備而來,面對裴皇後的詰問,半點不慌,笑著解釋:“娘娘息怒,且聽我一言。”

“錦容回程家其實有一些時日了。她還是十幾歲的姑娘家,面嫩皮薄,羞於在裴家舉行及笄禮,堅持要回程家。”

“侯爺最疼錦容,便應了。”

“過了及笄禮後,錦容很快就會回侯府。區區小事,侯爺以為不必驚擾了娘娘。上一回進宮時,我便沒有提起。”

“沒想到,六皇子殿下忽地出宮去了程家。娘娘從殿下口中得知此事,心中驚疑惱怒,也是難免。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思慮不周。請皇後娘娘見諒。”

……

裴皇後的目光緊緊落在永安侯夫人的臉上:“真的只這樣嗎?”

反正裴皇後見不到程錦容,還不是她想怎麽編排就怎麽編排。

永安侯夫人心中自得地想著,見裴皇後神色稍緩,立刻正色答道:“我剛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絕無半字虛假。”

裴皇後沉默下來。

這些年,她形同被軟禁在深宮裏。平日接觸到的人,來來去去就是那麽幾個。永安侯進後宮不那麽方便,和永安侯夫人打交道的機會著實不少。

也因此,她很清楚永安侯夫人面甜心苦口蜜腹劍。

為了女兒的安危,她不能相逼太緊。

不過,有她在,誰都休想傷害錦容一星半點。

“本宮病了十幾年,”裴皇後忽地淡淡張口:“早就該撒手西去了。現在強撐著一口氣,苟延殘喘罷了。”

“誰敢動本宮最在意的人,本宮豁出這條命,也斷然饒不了她!”

永安侯夫人:“……”

溫軟無用如廢物的裴皇後,此時絕不能死。

永安侯府將程錦容緊緊攥在手心,拿捏住了裴皇後的命脈。可永安侯府的命脈同樣寄在裴皇後的身上。

裴皇後萬萬死不得!

永安侯夫人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娘娘放心。侯爺和我,早將錦容視若己出。有我們在,誰也不會令錦容受半分委屈。”

“對了,我還有件要緊事告訴娘娘。”

裴皇後對永安侯夫人口中的要緊事半點不感興趣,一臉漠然。

宣和帝偏愛大皇子,早已傳遍宮中內外。立儲之事,宣和帝心意未明,一眾文臣武將私下揣摩聖意,卻無人在朝堂上提及立儲二字。

永安侯早已蠢蠢欲動,有些按捺不住了。永安侯夫人這兩年,明裏暗裏也提過幾回。只差沒明著催促裴皇後了。

想來,永安侯夫人又要提立儲之事了。

這一回,裴皇後卻料錯了。

永安侯夫人笑吟吟地張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錦容生得清艷貌美,性情溫柔和順,和阿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皆有情意。往日錦容年少,我不便張口。”

“今日錦容及笄,已算長大成人,也到了論嫁之齡了。”

“侯爺幾日前就寫信提親,命人送去邊關了。等程妹夫回信到了裴家,我和侯爺就正式去程家提親。”

……

程妹夫三個字,如尖銳的刺,深深刺進裴皇後的心底。

裴皇後的黑眸閃過痛楚,全身無法抑制的輕顫。

永安侯夫人看在眼裏,心裏湧起強烈的快意。

一女不嫁二夫,是為忠貞。善良軟弱的裴婉如,無法對自己深愛的夫婿忠貞,被逼著進宮做了裴婉清的替身,還生下了六皇子……

程錦容是裴婉如的命根子,程望是裴婉如不能碰觸的傷疤。

換在平日,她自是不提。今日被裴婉如氣得狠了,她便戳一戳這道傷疤。

果然,裴皇後如被利刺戳穿胸膛,痛苦難當。

那張美麗的臉孔,驟然蒼白,失了血色。

永安侯夫人故作若無其事,笑著說了下去:“娘娘也是見過阿璋的。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自誇,京城勛貴少年裏,阿璋若是第二,無人能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