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浸豬籠淹死?”謝明意一臉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

雲夫人攏了一下衣袖, 頗有些沉痛,“嫁給你爹當日我還曾見過她呢,溫柔大方,只可惜我和你爹去外任, 數年之後回來就聽說她被浸豬籠了。”

謝明意死死地皺著眉頭, 心中對謝氏一族厭惡驟增。

她們二人在去謝家祖地的馬車上, 雲夫人就和她說起了謝家曾經發生過的一件事。謝族長有一幼弟, 娶了大方得體的華家女子, 華家女善操持家務、性子溫柔、相貌倒也清秀,與夫君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可好景不長, 她夫君時運不濟, 在一次出行途中偶遇泥石流被砸死了,華家女就守了寡。守孝一年過後,華家女消瘦不已,每日裏郁郁寡歡,恰時一次探親她得遇一名獵戶。幾次往來,華家女被那獵戶打動, 便想著改嫁給他, 準備下一次探親之時向父母分說。

誰曾想,此事被當時作為長嫂的柳氏知曉,惡意汙蔑華家女不守婦道, 與人通奸, 瞬時便鬧得整個謝家人盡皆知。

在柳氏和謝族長的推波助瀾之下, 華家女以傷風敗俗與人通奸的罪名被當夜浸了豬籠, 死不瞑目。

在那獵戶歡歡喜喜上門提親之際, 看到的正是華家女被淹死的屍體, 激憤之下獵戶告官。可宗族之法立在那裏,謝家又言之鑿鑿處置罪婦是族中之事,偏那獵戶與華家女還未訂下婚事。

華家女的父母尷尬沉默之下,謝家愈發肆無忌憚,甚至反告獵戶通奸之罪。縣官不欲惹事,匆匆了結了此案,獵戶心情沉郁之下一次進山打獵的時候命喪野獸口中。

謝太傅和辛老夫人極其憎惡謝氏族人,數年都不曾回鄉,只遠遠地待在楚京。雲夫人平日裏並不與謝氏族人接觸,但知道他們的惡心,提前與謝明意分說一番。

謝明意翻了翻記憶,想起那個矯揉造作不知廉恥的柳氏,眸光瞬間冷了下來,“想必華家女子的嫁妝還有她亡夫的財物都落到了那個老忞婆手中。”怪不得當日她極盡貶低自己,原在她手中已經有了一條人命了。

改嫁就是傷風敗俗,和離就是被休棄,召贅就是寡廉鮮恥,她身為女性卻是第一個迫不及待給女子帶上枷鎖的人,這個柳氏,若敢來犯,她定要教教她怎麽做人。

再說接下來柳氏看到她怕是眼睛都要泣血了,本鄉君和離後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兒女不缺男人不少,定要紮得她那顆心稀巴爛。

“意兒,索性我們與謝家分族了,你父親也未因此受到詬病,等會看到謝氏族人也不必理會他們。”雲夫人對那位華家女子是很同情的,她想著若是意兒在這裏長大,和離之後指不定那些自私自利的族人又會做出什麽事。

只可惜華家女的父母不打算追究,閉口不談,否則謝郎也可幫那女子一次。

謝明意頷首,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讓謝氏族人玩完。

這次下葬辛老夫人,祁朝暉也跟著來了,謝太傅對此並無異議。

他和謝大崽、謝小崽在同一輛馬車裏面,身上著了白色素服,頭上插了一根木簪,很是低調。他刻意收斂了身上的氣勢,看上去並不像一位位高權重的侯爺,只是平常的農家子。

雲夫人的擔憂不無道理,一行人到謝家祖地的時候果然不少謝氏族人在等候。

為首的是謝氏族長和幾位族老,他們看到謝太傅的身影便賠著笑臉上前,態度不可謂不殷勤。

然而,謝太傅渾然無視,完全不給他們面子,淡淡揮手讓太傅府的人將他們隔開。“今日先母同先父合葬,無關人等盡快退下,否則莫怪老夫不客氣。”

今日,雲家以及謝太傅的諸多故交都盡皆來了,他們自然清楚謝太傅同謝家之間的恩怨。謝家欺辱謝攸孤兒寡母,當日又狠辣地將謝攸除族,謝太傅不歡迎他們也是情有可原。

看不慣謝家的人多,那性情剛烈的人更是露出一副嘲諷的面容,對謝家多有不屑。

謝族長見此往後使了個眼色,渾濁的眼中閃過不滿,嘩啦一聲所有的謝氏族人都跪下了,面容哀戚用起了苦肉計。

謝太傅和謝明意冷冷地看著他們表演,手指攥緊。

“當日做出除族的下策都是無奈之舉,謝攸啊,我們給你賠罪了。今日你若不原諒我們,我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了。”

謝氏一族上百人齊齊跪在地上,他們的背後葬著謝氏的祖先,無聲地看著這一場鬧劇。

“我們都是同一個祖先,身上流著同樣的血,要守望相助。謝攸,你背後沒有宗族怎麽可以?回來吧,謝家願意重新容納你。”謝氏族老一改當日醜陋的嘴臉,假惺惺地讓謝攸重歸謝家。

“族老說的沒錯,謝攸你僅有一女,膝下的幼孫還是稚兒。族人願幫你一同照顧他們,總比他們形單影只要好。”其余謝氏族人紛紛開口,生怕自己落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