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這鎮北侯府中,祁朝暉就是獨一無二的主人,他一出現正院的下人和廚房的人不自覺地呼吸都放輕了。

“起筷吧。”祁朝暉徑直坐在上首,瞥了一眼已經坦然安坐的謝明意,沉聲道。往日,若是他歸來,他的小夫人可是迫不及待地迎他。

這句話明顯是對謝明意說的,她未出聲只微微頷首,持起了銀筷。

見此,祁朝暉也未說些什麽,兩個人安靜地用著一頓晚膳。

“夫人今日胃口還不錯。”良久,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他側頭看向謝明意,準確的是看向謝明意面前明顯少了大半菜的碟子。

謝明意手中的筷子一頓,眼角余光瞥見垂首而立的下人,揚起了嘴角,狀似無意地道,“因為有侯爺在,妾身才能用到合心意合口味的膳食。”

祁朝暉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幽光,他浸淫朝堂多年,自然聽出了夫人話中另有他意,一雙寒眸看向廚房的下人。

“侯爺不在,妾身也用不下廚房油膩膩的飯菜。”謝明意放下筷子,朝著廚房的人冷哼了一聲,此話不說還待何時。

那幾名下人身子一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夫人不受寵性子又弱,廚房才敢拿捏啊。

廚房的管事本不將夫人看在眼中,可這次侯爺歸府,他專門命了人在一旁隨侍,卻未料到夫人居然向侯爺告廚房的狀。

他匆匆忙忙地趕來,迎上侯爺冷沉的臉色,心中大駭,立刻求饒認罪。侯爺的性子他很清楚,若敢有隱瞞狡辯,受到的處罰要重上數倍。

祁朝暉平常雖對自己的夫人冷冷淡淡的,但得知她被下人輕待心中相當不快,“管事趕出侯府,廚房其他的人一律罰半年月俸。”

他一揮手自有人上前利落地將廚房管事拖了下去,正房的下人們見此皆瑟縮了身體,趕出侯府的人在楚京可沒有活路。

“侯爺,妾身乏了,先行告退。”謝明意靜靜地看著,等到廚房的下人被懲處起身就往裏間走去。

祁朝暉未置一詞,審視地盯著她的背影,目光幽深,她嫁入侯府三年這還是首次表達自己的不滿。

“本侯不在的這段時間,府中可有發生何事?”他蹙眉朝一旁的管家問道。

“回侯爺,府中一切無礙,只是夫人前段時間受了風寒,近日也已經痊愈了。”管家不敢有所隱瞞,說了夫人的病情。

至於老夫人意欲為侯爺聘一門貴妾、京中傳的流言……他卻是一字不提。

祁朝暉聞言忽而輕笑一下,隨即笑意斂起,冷聲道,“府中若有人再敢對夫人不敬,直接處置了。”

管家心中一凜,恭聲應是。

說完,他便大步進了內室,在馬上奔波了大半日,也是時候安置了。

內間,謝明意已經換上了一身蘭色的軟羅寢衣,珠釵卸下,烏黑的頭發半散在肩上。她聽到男人的腳步聲,略有些驚訝,他怎麽也進來了,以往他多是睡在書房。

“侯爺今夜可要歇在此處?”謝明意細眉微蹙,仰著頭問他。

祁朝暉聞言低頭看她,女子肌膚瑩潤,下巴尖尖惹人憐愛,往日羞澀的杏眼帶著坦然與不解,眉目間似對他並不歡迎。

他雙眸微眯薄唇抿起,眼中的意味驟濃,“爺累了,今夜歇在這裏,過來服侍我更衣。”

謝明意呼吸一滯,往周圍看了一眼,婢女們都低頭不語,識趣地作勢退下去。她感覺到男人的視線一寸一寸地在她臉上掠過,裏面仿佛帶了一絲懷疑,一咬牙走到他身旁。

更衣之事在夫妻之間的確是常見的,她不能大驚小怪,這男人眼厲,不知審過多少細作逆賊,萬一被他瞧出端倪可不好。

不過,到底她心中有些膈應,手指僵硬地扯開他的衣袍,隨手放在黃花梨的架子上,剩下一層裏衣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侯爺,妾身覺得如此便好了,小心著涼。”話落她便迫不及待地上了床榻,縮到最裏處。

祁朝暉感受到更衣時她的手指蹭過自己的腰側,肌肉猛地一緊,他在外曠了那麽久,看到她略有些冷淡的眉眼一下倒是起了火。不過他瞧得分明,為他更衣女子既不紅臉也不低頭,眼中還帶著嫌棄,他略想了一下,猜測應是那封信的緣故。

上了床榻,他高大的身材十分有存在感,略瞥了一眼明顯不願搭理他的女子,沉聲道,“臨安王世子已亡,世子妃受臨安王妃苛責,爺送她回京也是想解她的困境。”

他自覺得府外之事與內宅的弱女子無甚可說的,開口為她解釋這一句也算是體諒她風寒初愈。

謝明意聞言只掀了掀眼皮,心道世子妃江氏可不是這麽想的,至於你嘴中的話真假誰又知道呢。

她盤算著明日回太傅府,直接岔開了話題,“侯爺,今日妾身去宣武將軍府赴宴,未在席上見到母親。母親許是病了,妾身明日回家一趟瞧上一瞧也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