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章(第2/3頁)

沈昭眼底劃過一道精光,帶著些許冰涼:“父皇對沈旸有愧,可以暫且不動他。可是文相呢,他年紀老邁,已到致仕之齡,若是能借機逼退他,那對我們也是有好處的。”

瑟瑟聽他的意思,是想繞過沈旸,利用廣河縣的事直接向文相發難。

其實這主意挺好。

前世沈昭登基後為了壓制文相勢力,重用以傅文瀚為首的潛邸老臣,而這些老臣在知道瑟瑟身世後就對她諸多排擠非議,間接導致了最後的悲劇。若是從根子上把文相這個勁敵解決了,沈昭就會有更多的喘息之機,不必過分倚重這些老臣,那後面的路便會好走一些。

想到這兒,瑟瑟又有些憂慮:“可文相是兩朝老臣,會有那麽好對付嗎?”

沈昭輕悠一笑:“廣河縣的事,小襄已把證據都搜羅齊了,矛頭直指文相和沈旸。父皇若想保沈旸,那就只能舍文相。”他低眸看向瑟瑟,道:“我不只是太子,我是監國太子,有處置朝臣的權力。”

他看上去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瑟瑟也就放心了,不再贅言。

沈昭自信歸自信,這事辦起來卻不是那麽容易的。文相浸淫朝局數十年,其中時局多番變動,他卻始終屹立不倒,足可見其老成深算。沈昭手握證據,領著他麾下的東宮幕僚跟他在朝堂上大戰了幾個回合,先是把他擠出鳳閣,到了十一月底,才徹底把他趕出朝堂,逼他卸去一切官職,告老還鄉。

廣河縣的一場叛亂,死了那麽多無辜百姓和守城士兵,全是為了文相和沈旸的一己私欲。依照沈昭的意思,就算殺了他也不為過,可皇帝攔著,沈昭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暫且放他一條生路,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文相一走,鳳閣六部空出來一塊權力,裴元浩和蘭陵公主跟覓到血的狼一樣,沖上來急速吞食。沈昭不想跟他們正面沖突,只悄悄地往六部安插自己的人。

一晃到了臘月,嘉壽皇帝的病情愈加沉重,到了太醫值守在宣室殿徹夜不歸的地步。

所幸,這半年來沈昭將岐王和晉王都壓制了下去,局面還算平穩,暫且在他的掌控之中。

臘月初五,下了第一場雪,雪花如鵝毛漫天飛揚,舉目望去,連闕的瑤台瓊閣隱沒在一片皚皚素毯中,天地皆靜,唯有朔風呼嘯,不時有枯葉飄飛,顯得更加蒼寂荒涼。

皇帝病重,宮裏到處都禁絕鼓樂,這幽幽深宮越發像是寒潭枯井。

議政殿裏,銅爐中銀絲炭燒得‘蓽撥’響,暖意裏夾雜著羅斛香氣,順著繡帷幽轉飄出來。

魏如海領著內侍進來,各自手裏捧著一方剔紅漆盤,上面擺著各異的珍巧物件。

“南楚送來國書,問大秦皇帝龍體安康,隨同國書,還附帶了一些物件,其中有幾箱是楚帝特意贈給太子殿下的。”

如今嘉壽皇帝病重,沈昭這個太子的身價也越發水漲船高起來了。

不過依照沈昭的記憶,楚國那位年少英才的順景皇帝還未登基,如今的楚帝還是那貪戀酒色、荒淫無度的草包徐墘,他大約正忙著尋覓絕色佳人,擴充他的後宮,沒功夫也沒心思料理這些邦交瑣事。

所以國書和禮物應當是出自那權勢正隆的武安侯徐長林之手。

一想到徐長林,沈昭倒對這些看上去沒什麽新奇的物件產生了些興趣。

自長安一別,半年有余,徐長林在南楚攪動出了不小的動靜,承繼爵位、打壓佞臣,聽說最近還在國內推行了田賦稅制改革,意在勤侍農桑,增強國力。

相較之下,沈昭已經落後許多了。

他固然打壓了自己的兩個兄弟,可朝廷的大部分權柄還把持在蘭陵公主和裴元浩的手裏,他只能暗中往六部安插自己的心腹,甚至考慮到如今局面的微妙特殊,稍可能引起爭議的政令改革都被他暫時推後了。

……沈昭突然停住了腳步,將目光落在一方打開的紅錦方盒上。

裏面擺了兩只白玉雕,雕的是貓兒,一只擡爪作揖,一只順毛趴著,雕工甚是精細,連皮毛的紋絡都能看得清楚,且模樣秀致,憨態可掬,瞧上去很是討人喜歡。

沈昭冷哼了一聲。

特意送給他的禮物?他一個大男人,會把玩這麽娘們唧唧的物件嗎?徐長林那點心思真是令人討厭。

正腹誹著,身後傳來腳步聲,瑟瑟領著婳女進來了。

沈昭這幾日忙於政務,每晚只睡兩三個時辰,瑟瑟怕他身子熬不住,特意燉了燕窩粥,端來要他趁熱喝。

卻見沈昭冷目盯著那紅錦方盒,神情很是不善。不禁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了那兩只小貓玉雕。

一下便稱了瑟瑟的心意,她托在掌心,眉眼彎彎,愛不釋手,隨口問:“這是誰送來的?真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