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婚期

瑟瑟瞎話張口就來,毫無思想負擔:“當然是真的,我幾時騙過阿昭?”

沈昭俊逸的面上浮掠起溫甜的笑意,輕輕撫著瑟瑟的臉頰,凝著那若丹珠的點絳嬌唇,低了頭想要親吻,忽而又想起幔帳外還站著他的八叔和沈旸。

一時有些為難,別館的事還沒解決呢。

瑟瑟緊覷著他的神色,腦筋飛快轉動,趁著他有些松動,聲音綿軟,帶了幾分誘哄:“阿昭,我可是你沒過門的妻子,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要將這臟水潑在我身上,那少不得就會連累你啊。我自己倒是沒什麽,可若是因為我給你平添了苦惱,那我真是要難過死了。”

沈昭大為感動,捧著瑟瑟的臉,若易碎易失的珍寶,摯情道:“在阿姐的心裏我當真這麽重要嗎?”

瑟瑟點頭:“重要,你是阿姐心尖上的人。”

“那……”沈昭轉頭看向幔帳外的兩個人,似是有些許惻隱,猶豫難決。瑟瑟忙趁熱打鐵,把他拽回來,握住他的手,甚是真誠道:“這事情總得有人擔啊,駐守別館的禁衛本就是由八叔和晉王調遣,他們總歸也是跑不掉的。陛下既然讓你主理此案,那你便不能徇私,不然讓岐王抓住把柄,狠參你一本,那就不好了。”

沈昭終於下定決心,轉身出來

寧王和沈旸緊跟其後。

“三哥,我們……”

沈昭擡手止住他的話,道:“瑟瑟說得對,看護別館本就是你們的職責,如今人丟了,你們責無旁貸。”

沈旸心有不甘,抻了頭還想再說些什麽,被寧王扯住袖角,拉了回來。

“既然是你們的職責,那麽瑟瑟這一段就不必往外說了。”沈昭斂卻多余的神情,鳳眸緊盯著他們,字句清晰道:“你們記住了,瑟瑟從未去過別館,父皇面前要小心說話。”

寧王和沈旸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慢吞吞沖他端袖揖禮:“是,太子殿下。”

及至沈昭又回去和瑟瑟膩歪,沈旸在庭院裏頂著正午烈陽,氣得渾身發抖:“我就想不通了,這麽大一件事,憑什麽溫瑟瑟她抱一抱大腿就能給自己摘幹凈?她那分明是花言巧語在哄騙三哥……”

他恍然大悟,轉身看向抱劍倚靠在墻壁上閉目養神的傅司棋:“你可是三哥的心腹,有人蒙騙你們家殿下,你怎得也不知道出來規勸規勸?”

傅司棋懶散地睜開眼,滿面無奈道:“我早就聽出溫貴女在蒙騙我們家殿下,可問題是我們家殿下就吃這一套。從小到大,貴女不知蒙騙我們殿下多少回了,那謊言聽著要多拙劣有多拙劣,偏偏殿下就跟中了蠱似的,深信不疑。”

日影西斜,投在墻垣上斑駁光影,一株枝椏婆娑的櫻花斜伸進軒窗,落在窗前陳設的白剔花雙鳳瓶上,顯得格外鮮亮。

沈昭把瑟瑟摁在妝台前,拿起梨花木梳,親自給她梳攏一頭秀發。

銅鏡中映出一張妙齡嬌顏,自是雲鬢烏亮,眉眼柔媚,以釵環絹花點綴,卻說不清是花更明媚,還是人比花嬌。

沈昭邊給她梳著頭,邊狀若不經意道:“阿姐,上次我們說好要將婚期推延,可近來事多,我還沒來得及跟父皇提,如今,你看還有必要推延嗎?”

瑟瑟:……

方才戲做得太足,沒留神把自己的後路都斷幹凈了,這會兒如果她說還想推延,沈昭會不會跟她翻臉,直接把她拖到禦前去問罪?

外面那兩個一心想讓她背鍋的東西可還沒走呢。

見瑟瑟不語,沈昭提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疑慮:“阿姐,你怎得不說話?”他頓了頓,聲音僵硬:“你剛才可是在蒙騙我?”

“你對我說了那麽多甜言蜜語,可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不是!”瑟瑟一陣驚駭,在銅鏡中看著身後人那幽怨模糊的面容,捂住撲通撲通跳的小心臟,放和緩了聲音道:“阿姐怎麽會騙你呢。這婚期……不必推延了,阿姐可巴不得能早點與阿昭成婚呢。”

溫瑟瑟啊溫瑟瑟,你就玩吧,遲早把自己玩死。

沈昭溫潤一笑,含了幾分寵溺縱容,幾分羞赧,彎身湊在她耳邊,輕聲呵氣:“既然阿姐是這樣想的,那麽我便去回長輩們了,再過兩個月我們便成婚,雖說有些倉促,但父皇身體抱恙,借這樁婚事沖沖喜也好……”

瑟瑟只覺自己的唇角擎了千鈞之重,提起來甚是艱難,只能勉強幹笑了幾聲。

趴在窗外偷聽的沈旸突然醍醐灌頂,他後退幾步,湊到寧王跟前,不甚確定地猜測:“您說……三哥是不是故意的啊?他就是想讓溫瑟瑟跟他撒嬌,向他服軟,其實壓根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事來處置瑟瑟——咱們兩個是不是被他耍了?”

寧王將手搭在額上,戴著的碧玉扳指瑩潤清透,陽光一照好似通底了一般,他慢悠悠道:“你才看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