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迦勒底的英靈沒事會穿現代服裝不是個例, 以前還在拯救世界的過程中時，大家就經常被卷入各種莫名其妙的處境之中，久而久之，不過是西裝而已, 總比到處都是魔豬還要小心泳裝女從者把自己當成色狼強吧？

正因為過去曾經歷過的試煉, 盡管是在信仰的國度中長大的迦爾納, 如今和自己的禦主站在神靈的居所之前也能淡定依舊。

其實咕噠子也不能想象, 究竟是什麽樣的狀況會讓這位頂尖從者失態，據她所知，在迦爾納的傳說故事中, 他的過去是已經被證實無誤的悲劇, 甚至殺人兇手阿周那就在迦勒底裏, 時不時和他哥對著幹, 但要說當年那如同謀殺一般的行為有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影響……

在她看來基本等同於無。

困惑說不定還是有的, 但他那種對存在即能理解, 近乎於神性的豁達無私, 經常會讓他將許多明擺著的過分行為視作平常。

身為一名再平凡不過的禦主, 有時咕噠子也能理解為什麽阿周那永遠沒辦法放棄和迦爾納之間的恩怨，明明他也是一位無垢的英雄, 在和迦爾納無關的立場上, 他完美的無懈可擊。

然而正是那已經不能算是完美, 而是符合所有人觀念中, 如同英雄的化身一般的迦爾納，他那種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的態度才令人無法釋然。

這個男人缺乏人欲。

換句話說，若迦爾納能憎恨他, 去憎恨他，將自己表現的如同一個凡人一般, 要求阿周那為自己當初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那麽迦勒底的那位英雄說不定也不會有那麽重的陰暗面。

阿周那的願望是想要消失。

咕噠子私以為這種心願有八成是因為迦爾納帶來的心理陰影。

對一個不是壞人的人而言，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罪不可怕，真正令他永遠無法接受的是對方並不認為自己犯下了罪行，他理解並接納自己的一切，反倒影射出了自己的可悲。

所以這愧疚，這憎恨，這扭曲起來的情感逐漸的模糊了原本的心聲。

阿周那本是個擁有普通人內心的平凡人，但因注視鏡子反射出了自己的醜惡，對自己要求極高的他變得無法釋懷。所以只能不斷接近鏡子，力圖將自己的每一寸呈現出來。可是他追求的無垢在迦爾納身上出現了，而他自己身上那些代表人類的斑駁罪痕，誘使他在情緒失控下沖那面“鏡子”下了狠手。

既然無法接受那就摧毀它，這樣他就可以像任何一個普通人那樣自欺欺人下去。

但是迦爾納這個人並未因死亡而讓他釋然，反而因為他的死，給阿周那留下用整個余生也無法解脫的執念。

從結果上看，向迦爾納下殺手的阿周那在那一刻無疑變成了不擇手段的□□，他是有罪的，被他的殺害的迦爾納倒是如同聖人一般原諒了他的罪行。

從英雄的角度，這樣思考沒錯，但從凡人的角度……毀掉比自己優秀的存在是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會去做的。

籠罩在社會的每一個角落，打壓工作中遇上的優秀後輩，不能接受比自己還要年輕的人擁有遠超於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在魔術師的社會裏，那些天才一般的魔術師依然會被所謂的同伴排擠，古往今來有多少本應該能綻放光輝的天才被無數庸人毀掉？

理智一點兒去看待那些歷史，會發現那是一個沒辦法統計出來的數字。

人類就是這樣一個擁有著自毀傾向的群體，阿周那作為其中的一員，本就應該有著各種各樣的劣根性。

錯就錯在，他是一個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的完美主義者，卻碰到一個超越他那個完美，宛如真正的“英雄”降臨世間的迦爾納。

而兩者之間的復雜關系也無疑是加深了這個矛盾，使得阿周那對迦爾納的感官越來越沒法坦然起來。

同為擁有神之力的英雄，他們兩人生前截然不同的處境也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所在。

現在阿周那認為自己有罪，又打從心底的不願承認這一點，對迦爾納已經扭曲的執著，非要通過一場一場勝負將當年那個錯誤糾正，就好像逃避的另一種形勢，試圖用新的結果掩蓋舊的錯誤。

在旁人眼中這是毫無意義的做法，不過是重蹈覆轍，但在當事人看來，說不定這才是唯一能被接受的結果。

迦爾納應該是這個結論的認可者，但咕噠子是聽聞過阿周那心聲的人，當然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會如何？

如果阿周那真的認同這個做法，他也不會想要用消失，來讓這一切從未存在。

雖然同樣是逃避，但這個心願卻包含了“代價”的分量。

咕噠子曾想，其實不用許什麽願，明明只是一聲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但是當事人也好，還是被害者也好，好像都沒想過語言其實是可以完成大部分誤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