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跡部景吾走開後, 毛利霧仁的臉色陰沉下來。

這些年他沒少收集和黃泉有關的情報，但結果無一例外，全都表示真正的地府之門，三途之川早在當年那場“大災難”中或毀滅, 或斷流, 除了那些至今還留存於是的神祇, 沒有人還清楚怎樣才能打開連通常世的大門。

但能被上古之時眾神視為仇敵的惡羅王卻掌握一些旁人所不清楚的消息。

那就是高天原實則也損失慘重！

神秘消失雖然是世代正常更替後形成的狀況, 甚至可以將之稱之為“自然循環”的一部分，但是！

那些神靈也不是誰都願意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逝。

諸如三貴子那般高貴的大神，恐怕對存在的執念並不深刻, 他們本身就代表規則的一部分, 可這不代表, 神靈之中不會存在為了能繼續活下去而墮落成邪神, 然後繼續在人間留下影響力的神祇！

在日本這個地方, 信仰很多時候決定一個“神”的生死！

沒有神秘的現代, 神靈存在的土壤本就比神代貧瘠了許多, 可以想象, 終有一日，這片大地將再無神秘, 再無神靈現身的土壤。

而這一切, 統統是從黃泉女王隕落, 常世之國崩潰為起點, 真正意義上開啟的神滅之災！

這在外國的神話中，名為諸神黃昏。

毛利霧仁的本質是惡羅王，惡羅王從沒和神明相處好過, 不如說他當初唯一算是朋友的只有巴衛，最後這位“摯友”還狠狠捅了他一刀, 直接把他送入地獄，所以這根本不妨礙他在看到眾神遇難的時候，狠狠嘲笑他們一番。

但是嘲笑完了，正經事也來了。

那幫神靈別的本事沒有，生存能力卻是非同一般。

如今大地上還有不少神社在回應信徒的參拜，甚至為了適應地面上缺乏神秘的狀態，大開靈道，還創造出用人類靈魂作為武器，盡量減少自身神力消耗的戰鬥方式。

毛利霧仁他偶爾看見過幾位神明是如何祛除附在人身上的邪祟的。

利用神契將神力打入靈魂核心，借此憑依到魂魄身上，用神力塑造出人類體內的那把“利刃”。

說實話，這是個絕妙的構想，也確實緩解了人間缺乏神秘，所以難以遏制“厄災”的狀態。

“厄災”在過去曾制造過一場連神明都被卷入其中的災難，那個災難的名為——八岐大蛇！

現今的世界放眼望去，群魔亂舞，人類本身的力量體系駁雜散亂，一旦出現如同上古之時八岐大蛇級別的災難，這看似繁華的文明立刻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因為此世的神秘已經消退，保護他們的諸神受到嚴格限制，神靈雖然還在回應世間，但世間已經沒有他們落腳的地點。

這個歸屬於人類支配的國度，支配者卻並未變得純潔美好，人心仍然在產生不祥的惡意，招引來罪惡的汙穢，而這汙穢終有一日將會帶來盛大的“黃昏”。

毛利霧仁僅僅給如今的現世做了個總結，就覺得這些人類如此脆弱，終會在合適的時間裏毀滅。

自己只需要走出門，就能看到許多由這個時代特有的惡意聚集體。

無形無色流動在空氣中的“氣流”，它可以變成“妖怪”，也可以被叫做“詛咒”，不乏將它們當做“惡靈”“修羅”的人士，但實際上，它們就是一種無法根除的汙穢汙穢。

只要人類存在一天，它們就像永恒。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惡念，那些惡念融合到一起，就會誕生獨屬於這個時代的‘妖怪’。”

毛利霧仁因此想到自己，他無父無母，沒有來歷，世上遊蕩的那些鬼和他並非同類，整個世界也只有自己這麽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

但現在仔細想想，他會以那種形式誕生，原因就是那個時代的人所畏懼的就是這副樣子的“惡”。

大妖怪必然強大，高貴，美麗，擁有一切上位者的特質，並包含有使人畏懼的部分。

這就是那些人類希望的大妖怪的樣子。

自己更過分一些，那是因為歷來沒有人不懼怕未知的事物。

他正是那個未知的集合體。

這些都是惡羅王在成為毛利霧仁後，腦子冷靜下來才開始思考的內容，之後看著天空中飄蕩的那些形體不一的怪物。

呵，和過去的妖怪真的是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這個時代的特色居然是如此惡心的東西。

過去的妖怪，人們更多的相信他們是神，所以擁有智慧，具備實體，強大者甚至可與神媲美。

現在的妖怪……浮華的社會下，只不過是惡意與汙穢結合後演變出的臨時載體，本質就是一種對清凈之物的詛咒，引來不祥的惡念。

“時代……”

是真的不同了。

稍微一個走神，毛利霧仁就思考了過去從未想過的內容，這其實很好理解，畢竟他現在是個人，發散思維是疲憊時經常會發生的意外狀況，索性他沒有浪費多少時間，腦子裏想的內容也和剛剛的所見所聞有一定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