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當中島敦的聲音破口而出, 一只慘白的手掌沒有絲毫預兆的從空氣之中探了出來。

“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咕噠子反應的居然比中原中也還要迅速，鶴丸國永的刀身在她手中打著轉的迎上那只手掌，硬是沒有像中也那樣被剜出心臟。

意料之外的反應讓對方發出驚疑的一聲。

“咦？”

小姑娘沖這個終於露出身形的虛呲了呲牙。

“想死嗎？想死我成全你！”

咕噠子有些怒了。

她不高興的時候，經常讓別人和自己一起不高興。

比如說西西裏島, 那個時候她就有點兒小惱火, 最後的結果就是導致整座島上的妖怪被清理一空。

這回她打算在橫濱大鬧一場, 那就更不可能讓人平安無事的逃走。

尤其是她剛被靈王坑完, 這兩頭亞丘卡斯明顯是撞槍口上了，咕噠子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周圍跟著陰風冷冷。

“我知道你。”

那個沒有挖心成功, 似乎對心臟有特殊愛好的大虛緩緩露出身形, 背後的蝙蝠翅膀遮天蔽日, 雖然和蛇女一樣沒有穿戴人類的衣物, 但赤/裸的體魄反而讓這片大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溢散出的壓力。

用數以萬計的基力安開路, 好處就是他們這些上級大虛可以保存相當多的一部分力量來到人世, 咕噠子看著跨界之後仍能將力量發揮過八成的敵人, 有些了然用出“汙濁”的中也居然會被壓制的這麽慘的原因。

這樣一想, 連生存結構都不為現代人理解的怪物，它們確實有那個實力將地盤擴張到現世, 怪不得靈王會故意消滅虛圈的力量, 實在是現在的屍魂界根本不是勁敵的對手！

交手不過是一瞬間, 之後兩個人立刻分離, 沒有繼續再大打出手。

咕噠子跳到與對方截然相反的方向，昂首與那雙缺乏生機的翠綠眼眸對視，嘴角上挑, 露出個頗有諷刺意味的笑容。

“別套近乎，說的好像我和你們有多熟一樣。”

太刀在手上轉了一圈, 扔到半空然後落到掌心，就這麽被倒提在手裏。

一舉一動充滿了對自己力量的自信，好似對方有多麽強大在無可撼動的強大面前仍然弱小。

連一旁的中島敦也感受到自咕噠子身上散發的信心，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距離上一次見面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半年，但為什麽同一個人帶給他的感受卻差距那麽大？

以前的小姑娘可不會讓中島敦生出安心的感受，他只會因為對方偶爾的心血來潮忐忑不安，順便被她引起的一系列變化搞的七上八下，坐立難安。

那個時候的咕噠子就是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沒人想看見炸彈爆炸後的後果，而現在的咕噠子……怎麽說呢？

她好像成熟了，也好像安定了。

讓同樣經歷過許多事情的中島敦僅是看著她，就能生出這個世界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的僥幸感。

別小看這種感受，因為沒有十足的信心，沒人會將自己的命運放到別人手裏，所謂僥幸？那是要在靠山足夠給力下才會生出的濃濃希望。

哪怕中也先生可能隨時失去戰力，哪怕自己在這個時候壓根排不上用場，哪怕被自己給予厚望的人只是個小姑娘，但中島敦卻可恥的發現自己真的放松下來，他居然將這座城市的命運交到咕噠子手上。

好羞恥……

但是也好幸運。

因為他意識到被自己推卸責任的對象，卻有可能是最有機會拯救這座城市的人。

為此，他哪怕覺得自己辜負了社長他們的托付，和中也先生的犧牲，也依然慶幸不已。

自己救不了，那就讓別人來救吧。

希望中也先生能活下來……

希望自己醒來的時候，這座城市已經恢復了安……寧……

眼前一黑，他依靠的廢墟裏傳來“砰”的一聲，咕噠子下意識看過去，人沒死吧？只看到一頭白毛把臉埋在大地上，整個人已經徹底失去意識。

咕噠子看看昏過去的中島敦，再看看那邊哪怕失去意識也還堅持著和亞丘卡斯對峙的矮個子男人。

在自己來之前，這兩個人不知堅持了多久，又和超越自身能力的怪物對戰了多久，眼下也是時候撤出戰場，把對手讓給新來的人了。

動動嘴唇，她想自己果然是沒法子認同靈王的做法的，但哪又如何呢？

自己是人，他是神。

我是咕噠子，他是靈王。

雖然出自同一個人，但他們兩個再也不是原本的那個“咕噠子”。

一塊餅幹掰成兩半，哪怕其中一塊要大出許多，它們其實也已經不再是原本的那塊餅幹，兩個人都是不完整的，兩個人也都是撕裂的。

意識到這一點兒，咕噠子終於確定自己接下來的目標。

沒人想當殘次品，就算為了眼前的生活沒法歸於完整，那麽努力讓自己變得整齊也是應該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