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將當年在屍魂界發生的意外, 兩把刀被自己送去做“支柱”一事分別簡明扼要的說清楚，最後就是有關於那個僧侶的推測。

咕噠子點著下巴：“其實我也不是能很肯定，但聯想到神明這個存在本身的不確定性，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賢王面無表情把她的猜測說出來。

“意思就是你真有這麽大一個兒子。”

咕噠子：“嚶！”

賢王：“還哭！”

咕噠子耷拉著頭, 扁著嘴不說話。

賢王擺出思索的模樣冷靜的分析道：“一般的神格不可能會在死的同時具備生命這個屬性, 生多數時候更是象征意義的權柄, 比如說埃蕾什基伽爾, 她雖然是冥界的女主人，生與死的大女神，但她本質仍然是個陰暗的家夥, 在這方面她甚至比不上伊士塔爾更貼合生命的主旨, 與她常伴的多是瘟疫, 疾病, 這些致死的力量, 她甚至無法使一朵花開放。”

咕噠子擡手打斷：“好啦, 這些我都明白, 所以王你是發現什麽了嗎？”

吉爾伽美什將目光移向她, 也不吊胃口直白的講述出自己的懷疑。

“我懷疑會出現這種狀況，原因就起在你吞食了深淵之神血肉這方面。”

咕噠子：“啊？沒可能吧, 就算是深淵之神塔爾塔羅斯, 在記載中也沒有剩下幾個正常的‘子嗣’。”

沒錯, 全是怪物！

吉爾伽美什搖搖頭：“可你只繼承他少量的血肉。”

咕噠子沉吟道：“那不是更加不可能嗎？”

別因為神明的隨心所欲就將神明的系統想象成十分松散的東西, 實際上管理神明，孕育神明的系統正是世間最為嚴苛的規則。

不容違背，不容觸犯, 一旦違犯規則，連神明也只能束手就擒, 遵循規則給予的懲罰。

說的再明白一點兒，就像是雅典娜沖冥河宣布的誓言，就好像眾神也對冥河充滿敬畏一樣，這就是規則的一種可被識別的表現，不然神明豈不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她會這樣說，正是因為深刻理解了“系統”是怎樣一種存在，所以才沖吉爾伽美什王搖頭，證明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

賢王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點明她一直以來沒有意識到的盲點。

“深淵之神塔爾塔羅斯在蘇美爾神話中，具備可比鹹水女神提亞馬特的權威，將她整個吞噬的你會因為吸收到來自同源的血肉出現怎樣的變化，你有沒有考慮過？”

咕噠子：“…………………………………………”

“看你那張蠢臉就知道你從沒想過，”賢王淡然的說完便繼續道：“孕育萬物的女神在希臘神話中有名為蓋亞的大地女神，這是和提亞馬特相等的權威，與身懷和甜水之神阿普蘇相等的權威具有深淵之神血脈的你，等同於甜水之神與鹹水女神的又一次結合，因此誕生神裔壓根不奇怪。看你的表現，你似乎連他是怎麽冒出來的都不知情，咕噠子，你讓我刮目相看了。”

像是聽出賢王淡然語氣下的無語，咕噠子的腦袋越來越低。

賢王：“神明，尤其是不需要子嗣，代表永恒的死之王有了後裔，你覺得這代表什麽？”

咕噠子弱弱道：“什麽？”

賢王：“代表著換代。”

咕噠子恍然：“說起來，他確實有幾次自稱靈王的繼承者來著，這麽說他的目標是靈王的位置？”

賢王：“為什麽這麽說？我認為這點兒淺薄的目的你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故意裝傻的想法被拆穿，咕噠子露出悻悻的表情。

“嗯，他一開始就明說了想要那個位子，但我從來沒當一回事。”

賢王冷靜的接口：“可你現在必須要開始考慮了，如果是繼承自你直系血脈的後裔，那麽當然不需要擔心，你歸根究底也就是個人類，但他是繼承了你非人血統的子嗣，且有著合理淩駕於眾生之上的命運，那麽你就要必須做出決斷。”

“空置已久的死亡之王的神座，究竟是回歸於你，還是歸屬於他，咕噠子，不要做出令本王失敗的回答。”

“當然是我的東西。”

幾乎是和賢王的聲音重合著響起的屬於咕噠子的回答，微妙的尾音重疊叫兩人表情相似的愣了一愣。

咕噠子反應很快，嘴角下意識勾起做不好意思狀。

“雖然我不太樂意每一天都跟要過勞似的，但是我的東西就是我的，容不得旁人來覬覦。”

賢王眼底的神色越發玩味，他低聲道：“哪怕是你的後代？”

咕噠子聳肩：“您就算這麽說我也沒有實感，頂多只會讓我再教訓他時留手三分不打死，歸根究底，我能抓住的東西不多，所以哪怕是個自討苦吃的靈王位置，我也不打算把它讓給除我以外的人。”

賢王審視她半晌，咕噠子坦然的回視他，半晌後，磁性的嗓音滲出細雨一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