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暗空間（7）

寧昭昭眼睛瞪大, 似乎真的認真考慮了會，使勁搖了下頭。

希裏斯的本意也是逗逗她而已，可真當她拒絕了, 又感覺像憋了口氣，渾身上下都不順暢。

屋子裏沒開燈, 到處都是黑乎乎的, 希裏斯的臉瞬間比旁邊的陰影還要精彩。

一陣死寂，寧昭昭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希裏斯先憋不住了：“拒絕得這麽果斷，很討厭我麽？”

黑暗中了, 女孩聲音溫柔且認真：“不是，正常的媽媽是不會像現在這樣的, 她說過, 魅妖已經不用再被本能控制, 所謂的獵食本能……應該和喜歡的人一起。”

這話說得希裏斯莫名煩躁, 手肘搭在膝蓋上, 冷冷地移開了目光。

雖說很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看她的眼睛。

寧昭昭似乎還沒發現他已經看去別處, 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埋著腦袋繼續道：“媽媽還說, 這種事可不能隨便, 是對自己的負責，更重要的是……對別人的負責。”

等等, 他沒聽錯吧？

希裏斯眉頭跳了一下，隱約聽出點別的意思。

這小丫頭剛才的拒絕不是嫌棄，是要對他負責？還真是個有趣的思維，怎麽好像是他吃虧似的？

“呐, 雖然我們認識不算長，但也算是經歷了很多，”寧昭昭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在他的肩膀上使勁拍了一下，燦爛地笑道，“你不是個隨便的人啊，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以為我要吃掉你，嚇得臉色都發青了。”

“有嗎？才沒有。”摸了摸臉，希裏斯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皺起眉頭否認。

他當時以為寧昭昭要攻擊她，才會冷著一張臉，警惕小心地防備，哪裏是嚇得？！

這丫頭可不能顛倒是非啊！

“哈哈哈，別嘴硬啦，我知道你怕我吃掉你，你放心，我不會這麽對你的。”寧昭昭大大咧咧地笑著，擡手勾住他的脖子。

盡管她的話像是要給他安心，希裏斯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抱著雙臂別開臉沒說話。

寧昭昭也察覺到一點異樣，不過沒有多想，走過去把窗戶關上，縮回他身邊摸出撲克：“還來嗎……？”

“不來了，累了。”說完，他側身躺回被子上，似乎不怎麽高興。

那背影看起來漂浮著濃烈的幽怨。

撓了撓頭，寧昭昭也擠到被子上，小小聲在他耳旁說：“今晚我就不回去了，難得可以得到媽媽允許，正大光明留下來。”

安靜了好一會，希裏斯突然問：“那明天你怎麽交代？”

“交代什麽？”愣了愣，寧昭昭恍然大悟，無所謂地笑笑，“反正她也看不出來，我會小心一點不在她面前表露出來什麽，不會被發現的！你放心，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噠。”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

希裏斯盯著眼前的墻壁，總覺得腦袋亂糟糟的，怎麽也睡不著。

寧昭昭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他就像一個拼命扣字眼的機器，一個字一個字拆分她剛才的話，分析其中的意思。

說他不是隨便的人，是誇獎的意思麽？

她以為自己當初嚇到他，該不會現在也覺得他在怕她吧？

到底是因為要為他負責不吃，還是單純覺得不喜歡才不吃呢？她說過，麻麻說讓她要和喜歡的人……

腦子裏的想法越多，問題越多，多到快要把希裏斯的腦袋撐破。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思考過一個問題，這個還沒想明白，又會冒出新的問題，快要把腦袋塞爆。

旁邊已經響起女孩均勻的呼吸聲，希裏斯卻瞪著眼睛，滿是血絲的眼珠僵硬地看著前方，完全沒有一點睡意。

瞪著瞪著，眼前的墻壁亮了，天亮後的光線照進屋子裏。

“唔……”寧昭昭不爽地翻了個身，正好和轉過身的希裏斯面對面。

女孩皺著眉頭，似乎被窗口的光線晃得很不爽，握成拳的小手在心口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拼命往他懷裏拱。

似乎覺得那裏可以擋住不少光線，是個好地方。

希裏斯試著動了動手臂，今天似乎又恢復了不少，比昨天的狀態好了很多。

他可以自己坐起身，甚至還能把被子往她腦袋上拉了拉，再側躺著撐著頭看她。

眼前的一切實在太微妙了，他居然能有一天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毫無防備的睡顏。

換作十多天前，這是他根本不敢去想的事。

窗口的光線似乎晃得她很不爽，寧昭昭的小眉頭一直皺著，擡手扯了扯自己頭發，似乎想拿它們來擋住光線。

希裏斯忍不住輕笑出聲，用手臂撐起一片被子，幫她擋住頭頂的光線。

沒了幹擾，寧昭昭皺起的眉頭漸漸抹平，朝他的心口擠了擠，似乎在尋找更舒服的位置。

懷裏的女孩腦袋貼著他的另外一只手臂，睡到亂糟糟的頭發冒出一根呆毛，隨著呼吸撓著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