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許肆月站在顧雪沉的臥室外, 一只手把玩著藥膏,另一只手又敲了一次門。

她回房間之後才想起來,光顧著塗藥酒撩他,把替他抹藥膏的事給忘記了, 她就算再沒心肝, 在乎他的傷也是認真的, 眼看著那道口子橫在男人白皙幹凈的手背上,她不管怎麽行。

所以明知道顧雪沉不歡迎, 她還是折了回來。

“你怎麽不說話?還不到十一點不可能睡著吧?”許肆月小聲念叨兩句, “既然不反對,那我真進來了啊。”

顧雪沉還在床上,呼吸得略顯吃力,他撐起上半身, 借著月光, 眼看著門把手被壓了下來, 微紅的瞳孔不禁一縮。

……他沒有鎖門。

再躺下去裝睡也來不及了。

許肆月做賊一樣探進腦袋,摸著黑往床上瞄,一見他坐著, 唇角立刻彎了彎:“還真打算睡了?塗個藥酒消耗你這麽多體力嗎?”

她擠進來, 綢緞睡衣泛著光, 在月色下自帶仙氣,暗黑公主切也成了純良的少女漫女主角。

“別進來,出去!”

顧雪沉開口,嗓音啞得厲害,威脅度自動打折扣。

許肆月聽出不對勁,反而走得更近,大大方方往床沿一坐, 顧雪沉壓抑著過速的心跳,跟她拉開距離。

“你怎麽了——”

許肆月問著,手去摸床頭的開關,“啪”一聲,把燈按亮。

她視線就停在顧雪沉的臉上,在光照下來的一刻,下意識怔住。

顧雪沉冷白的皮膚染著一層薄紅,唇有些水色,額頭鼻梁都帶著汗,睫毛長而密,平常總是冷淡地遮掩眸光,現在卻是濡濕的,透著難以言說的……脆弱?!

許肆月不由自主咽了一下。

不只是脆弱,還有種隱忍的性感,明明他穿得整齊,神色冰冷,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但就是莫名色氣,勾著人不想純潔。

許肆月嘴唇有點幹澀,舔了一下,伸手去摸他額頭:“你沒事吧?別是發燒了。”

顧雪沉抓住她的手腕扔開:“許肆月,你適可而止!”

許肆月更確定了,他手心燙得過份,目測體溫超過三十八。

她不管顧雪沉同不同意,直接把手按他臉頰上,皺眉說:“這麽熱還不吭聲?你是想半夜高燒進醫院嗎?”

說著她也不給顧雪沉繼續撂狠話的機會,留下一句“不許鎖門,等著”,就起身飛奔回自己房間。

顧雪沉重重揉捏眉骨,聽著她雞飛狗跳找東西,又火速往回趕,就算想去鎖門也無法下床。

讓他滾燙的根本原因還藏在被子底下,因為她的碰觸越來越難熬,脊背都在發顫。

許肆月扶著腰回來,拿了水和退燒藥,倒出一粒,不由分說地喂進顧雪沉嘴裏,水杯放在他唇邊,輕聲催促:“快點喝,不然苦。”

顧雪沉不配合,寧願那種苦在口中化開。

許肆月脾氣上來,盯著他說:“不喝?那我喝了,嘴對嘴喂你,你不是不樂意親我麽?怕不怕。”

顧雪沉眉目一厲,凝視她片刻,不得不聽話喝水。

許肆月既得意又有點生氣,管用歸管用,問題是狗男人不放過任何機會辱她!這些年多少人覬覦她,連手都碰不到,他可好,她主動獻吻還被嫌棄!

“現在能走了麽?”

他語氣冷得能戳死人,許肆月都聽慣了,淡定把杯子一放,又坐下來:“還差一件事。”

她拽過顧雪沉的手拉到眼前,仔細看那道傷。

顧雪沉忍無可忍抽走,她又用力往回扯,手指不小心從口子上摩擦過去,明顯聽到他悶哼了一下。

許肆月心一顫,忙說:“你別亂動!等上完藥我馬上走還不行嗎?”

她把他傷手托起來,跟他掌心相貼,擰開藥膏擠上去,用指尖小心暈開,她怕自己力氣大了弄疼他,不時低下頭,輕輕地,很溫柔地吹氣。

顧雪沉的目光凝固在她唇上,身體有如被火烤油烹,燒著那些堆積了十幾年的情感,灼得全身又痛又麻,他口中極致的苦味過去之後,卻又有絲不敢細嘗的酸甜漫上來。

許肆月擡起眼的一瞬,他轉開頭,裝作對她厭惡不耐煩。

“行了,”她聲音比平常軟了不少,“你病了就早點睡,明天如果還不好轉,我再陪你去醫院。”

等她走後,臥室裏又剩下安安靜靜的一個人。

顧雪沉終於睜開眼睛,眸底一片糾纏的血絲,猩紅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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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肆月回到自己床上,心滿意足戴上眼罩,這一波好感度刷的,絕對能漲上幾分!不說冰山融化,好歹也得掉一個小角角以茲鼓勵吧。

她隔天醒得早,著急去看顧雪沉的情況,發現已經人去屋空,再扒著樓梯往下一看,人家顧總完全沒有病容,矜貴整潔地坐在餐廳,普通早餐也吃出了米其林的格調。

“太太,早餐好了,有您愛吃的蝦餃。”阿姨仰頭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