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細細密密的汗水從發絲間淌出, 沿著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溶於繡枕頭之上, 一滴一滴,仿佛要將身體內所有的水分全部流幹一般。

裴元紹張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空氣中夾雜著身前之人發,情後四溢的誘香。

香味甜而不膩,淡而霸道, 竄入他喉嚨口滲入五臟六腑。

他睜大眼,被這湮滅神志的香味, 攪和得神情呆滯。

身前女子卻並不打算放過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側臉,那熱度將他圓潤的耳垂浸染成一層緋紅,一路蔓延至整片肌膚。

她烏發淩亂, 茶眸半抹猩紅, 眉目微蹙,薄唇張合之際,冷冽的聲音滑過他耳膜, 震蕩入心內。

裴元邵分辨不清她說了什麽,只有“柳長寧”三字占滿了整個腦海。

他抖著唇,棱唇本能的跟著她一並重復她的名字:“柳……柳長寧。嗯……”

隨著他的呼喚,那人動了情的草木誘香如火山一般鋪天蓋地的噴薄而出,撲入他的鼻端,而後迅速的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心尖傳來一波又一波戰栗,裴元紹艱澀的眨落睫毛上凝著的水珠, 死死的注視著她張合的唇,記憶中應是冰涼而柔軟,倘若觸之其上……

惡念一旦生出,便如瘋漲的野草,再也無法磨滅。

裴元紹無意識的撕扯開身上的衣物,衣衫褪盡,熱意不減。

他身體發抖,一雙手臂顫巍巍的攀於她的肩頭。迎著身子,微揚的唇笨拙的貼上近在眼前的櫻紅柔軟之上。兩唇相貼,冰涼的溫度,令他緊緊蹙起的修眉稍稍舒緩。

可隨之而來的是心底愈發強烈的沖動,從唇上一路蔓延而下。

心底一波一波燥熱,迫的他難耐的拉下她的頭,想要……

他主動的纏上了她,布滿血絲的眼睛迎上她半是清明的眸子。

裴元紹狼狽別開視線,閉了閉眼睛,啞聲羞恥的求道:“給我……倘若你……你覺得累,我我……自己動……”

他丟掉了身為哥兒最寶貴的羞恥矜持之心,因為他快瘋了!

他需要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獻身,來證明,她是死去的莊戶女柳長寧,不是狠心的柳蒼雲。

這個雪夜絕望的令人發瘋。

一個時辰前,南華庵光禿禿的竹林下。

“我是光景又如何!有一件事,你猜錯了。當年,本王不是因算計你去的西樵村,而起因為她!”

“瞧你,一臉妒恨。善妒的長帝卿,太過可悲。”

……

“呵!長帝卿端的會猜想。原我在你眼裏如此下作。你大可放心,自始至終日,旌寰生生世世,只會愛上一人,她叫柳長寧。不管是西樵村柳長寧,亦或寒門第一人柳長寧,二者皆是同一人,我不信你認不出來?”

“你定是認出來了,長帝卿。只是內心怯懦,不敢相信罷了!她順應天命而死,不破不立。當年的莊戶是她。現在的寒門第一人亦是她!”

……

“你信不信與我何幹!倘若今夜不是你主動挑釁在先,侮我對她感情。我如何會好心幫你戳破這層窗戶紙,痛吧?痛就對了。”

“你以為的溫柔全是假。當年那場大火,聰明如你豈會明白不過來?那是她親手所為,為的是燒掉屬於莊戶女的前程往事兒,涅槃重生。你於她不過是一陌路之人。”

……

“別這麽快否認!呵!你不是不信,是不敢不願相信。輔國長帝卿一向心思縝密,察言觀色當屬一等。可當年西樵村,你與她朝夕相處,卻察覺不出她分毫與眾不同之處。她擅長詩書六藝,精通詩詞歌賦。天文地理,樣樣知悉。你卻不知,我猜不是你蠢笨,而是她有意隱瞞。”

“你可知為何她一入金陵城,我便看出她的身份。因了我陪她一月,她對我雖未動情,卻坦誠相待……”

“殿下張口閉嘴便是她對你情深義重,溫柔以待。顯得尤為可笑,倘若不是你以契紙相要挾,她許是連逢場作戲也不會允你。枉你長袖善舞,深謀遠慮,卻天真的以為,她對你的溫柔乃真心。可笑!”

“真相定是殘忍。殿下愛至刻骨的莊戶柳長寧,並不是你以為的面冷心熱……只不過與你虛情假意罷了。你今日如此痛苦,大抵也不過咎由自取。”

“我猜你甘願相信莊戶柳長寧已經死了,也不能接受她是活著的柳蒼雲。因為她若是柳蒼雲,殿下無處話淒涼的悲愴變成了可笑的笑話,我可說的對?”

“啊呀!惱羞成怒!道門重地,長帝卿敢對我動武!可得想清後果才是!”

旌寰的嘲諷歷歷在目,即使醉酒,也無法磨滅耳邊不斷的輕嘲。

倘若柳長寧便是柳蒼雲,她的溫柔以待,是裝的!

那他愛的是什麽?

這世間唯一給他融融暖意的人,若是騙子!他定是得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