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蘭溪放燈,翻墻小賊

從第七門進去後,便是一條林蔭小道,兩旁綠植成林,因為長年沒有人打理,長的特別任性,蔓過了園圃,枝椏伸到了小道中。

祁北走在前頭開路,夜染衣牽著他的衣袂,亦步亦趨。

清晨的眼光,透過林蔭的縫隙灑落,留下點點光斑。兩人就仿佛叢林漫步,花園幽會一般,美的像是一幅畫。

越往裏路越越難走。

兩旁的藤蔓打了一個結,像是攔路網,將小道從中攔截。

蔓高及腰。

祁北身輕如燕,足尖一點,便躍過高高的攔路騰網。

他回轉過身,正對著夜染衣。

正要伸出將她拎過來。

小女子卻沒想著依仗他,雙手已經攀上了藤網,哼哧哼哧往前翻,有幾分可愛。

順利翻過一個藤網。

但落腳的時候踩著了裙角……

一個趔趄,正好摔入他的懷中。

夜染衣手忙腳亂抱住他的脖頸才站穩了,有驚無險,發現他竟然伸手接住自己?

有點開心。

祁北面無表情轉過身酷酷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小女子依舊乖乖拽著他的衣袂,只是美眸裏笑意嫣然。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小道盡頭,擺著一塊漂亮的太湖石。左右各有路一條。

蘭草宮落子無悔,只進不退。選了的路就不可能再倒回來……

也就是說,只要選錯一次,就會被困在園中,直到七日時間到,才有機關小門打開,放人出去。

若是前六門,每到一處就會有題,答對了自然會指引方向。

但這裏卻是沒有任何提示。

兩人的視線都落在太湖石上。

這一塊巨大的太湖石長得十分漂亮,其質紋理縱橫,籠絡起隱,於石面遍多坳坎,蓋因風浪之中沖激而成。

扣之微有聲。

兩人看著太湖石片刻,突然一起指向了左邊的那條路。

“世子和我所想一樣?”夜染衣美眸一亮。

祁北道,“左邊有水聲。”

“我也聽到了。”夜染衣抿唇一笑。

太湖石,產於太湖。

與水有關。

所以應在“水”字上。

似乎太容易了?

實則不然。

因為這一塊太湖石並無斧鑿痕跡,純粹天然。

等於原主人當初並未在石頭上多做手腳。

所以就不需要去研究它有多少個洞,算天幹地支陰陽八卦……

這一塊太湖石的特質,就是天然。

那破題者,則要看到它的純粹和本質。

想的越復雜,就越不可能破題……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往左邊小道而去。循著淳淳水聲,沿水溪而行,最終到了一片錦鯉池。

繼續破題。

……

五月廿九,是沈菀父母的祭日。

在她年僅五歲的時候,父母遊歷山水之時,染上疫病,雙雙病故。

那一年瘟疫鬧的兇悍,從蘭草郡的一個小鎮開始,迅速蔓延。

父母和友人相約去小鎮賞花,卻遇上這等天災人禍,從此一去不回。

她連父母的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如今沈家的祠堂,都只有衣冠冢,骨灰早已經隨當時無數的病人,焚毀掩埋。

哪敢往外傳……

蘭草郡內的達官貴人紛紛外逃避禍。

爺爺當時還是蘭草郡守,與郡城共存亡。只命人將一雙孫女,送去了京城。

此疫結束之後,她和苓兒才被送回來。

也是自此以後,她潛心學醫,雖才思敏捷,卻無心策論一道,只修醫術,已有十余年。

一大早,沈菀姐妹便和老爺子一同在祠堂祭拜父母的靈位。

沈家嫡系如今只剩下這三人了。

祭拜完,沈菀便乘車去蘭溪放燈。

這並非沈家的祭拜儀式,是沈菀自己的習慣。

當年她回京,驚聞父母死訊,哭暈了數日,最後去蘭溪放了一盞燈,才重新振作起來。

從此每年祭日一盞燈,風雨不輟。

車夫留在山谷口沒進去打擾,沈菀一個人拎著籃子走到了蘭溪。

這一處野外山谷並非什麽名景,荒無人煙,但勝在幽靜自然。

清溪淺淺,蘭草蔚然。

幼年時,雙親常帶她來這裏遊玩。

娘親畫絕,常帶畫具來取景潑墨,爹爹就坐在這一塊大青石上垂釣。

等娘親畫完,必定要賦詩一首題上。

娘親偶爾笑他詩詞作的肉麻,將來她的傳世畫作必會因此跌價。爹爹便言明明是錦上添花。

爹爹是蘭草郡第一才子,九州詩詞一絕。

而她一手牽著爹爹,一手拉著娘親,聽著他們說話,就是最美好的時光了。

沈菀坐在那塊以前爹爹常坐的青石上,取出藤籃中的花燈,放入溪水中。

花燈是她親手做的,和小販賣的不同,花燈裏藏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