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第3/4頁)

蜷縮在地板上的瘦小身軀明顯得僵硬了。

在浮罔城內,修真者依家族血脈凝聚在一起。

對家族來說當然是子嗣越多越好,但越到了修為高深的境界越不容易留下血脈,或者得到的後代不夠優秀。

這時候有的人就會選擇領養義子義女,或是收一些小徒弟,以便迅速擴充家族實力。

在這樣的世界,父權和師尊被看得極重,比天還大。

岑千山這樣失手害死養父的人,是絕沒有人願意再收為徒為子的。

屋門被人一腳踹開,臉色鐵青的穆雪出現在門外。

酒氣上頭的煙淩這個時候才想起,這位穆大家雖然素日為人低調,卻是浮罔城第一的煉器師。即便是母親都時常交代,要和她處理好關系。

煙淩剛剛站起身,大大咧咧地同穆雪打招呼,想讓她賣自己些面子,“穆大家別在意,一個小奴隸而已,玩壞了,我十倍賠你。”

話音沒落,穆雪雙臂瞬間覆蓋上玄鐵鱗片,一拳已經轟到她的臉上,把她重重摔在墻壁,撞翻了一片桌椅。

等煙淩從一片狼藉內爬起身來的時候,她帶來的人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怒火中燒的煉器大家一手抱起自己的小徒弟,握緊鎧甲崢嶸的拳頭尚且不肯罷休。

煙淩怒氣沖沖地沖她喊:“你連煙家連家的女兒都敢動,就不怕我煙家饒不了你嗎?”

“饒不饒得了我不知道,但我現在就饒不了你。”穆雪的拳風遠遠沖擊過來,要不是有人拉了煙淩一把,當場就得給她開了瓢。

宴會的組織者急沖沖趕來,好說歹說,生拉硬拽,死死勸住了穆雪。

“嗨,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煙淩喊住穆雪,帶著點幸災樂禍,“你這樣寶貝的徒弟,其實是一個犯下弑父大罪的惡毒之人。”

周圍湧進來的圍觀者,頓時嗡地一聲,開始議論紛紛。

“大逆不道之徒。”

“忘恩負義之輩。”

“這樣的人合該處以極刑。”

“為什麽他還能出現在這裏。”

“穆大家想必也是被此人魅惑了。”

人群中的岑千山,臉色一瞬間白了。在嗡嗡一片的議論聲,和鄙視嫌棄的目光裏。他僵著瘦小的身軀,咬緊了嘴不說話。

穆雪在他身邊蹲下來,伸手摸了一把他柔軟的頭發,問道:“怎麽回事?”

或許是那一點撫過頭頂的溫度給了他勇氣,

岑千山蒼白著雙唇,開口解釋:“不是這樣的,師父。那個人他……他經常打我。”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狂悖之徒。那是你的養父,再怎麽揍你,你也合該受著,為人子嗣,不得違逆君父。”

岑千山雙目只盯著穆雪一人,雙唇微微顫抖,“他先前只是沒日沒夜地虐待我。等我大了些,他卻總對我動手動腳,想……做些奇怪的事。我不願意讓他得逞,告訴了養母。養母和他吵了起來,爭執間養母失手將他錯傷。”

眼眶通紅的少年,死死看著穆雪,仿佛想從眼前之人最細微的表情中,看出她對自己的厭惡,

“最後,他們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定了我弑父的罪。將我賣為賤奴。”

穆雪想起岑千山那一背深深淺淺的傷,那些是遍布在年幼身軀上經年累月的痛苦。

她嘆息一聲,不再多問,把自己的徒弟抱起來,分開人群向外走去。

煙淩不甘地喊她:“你收留這樣一個肮臟的家夥,遲早要為他付出代價。”

穆雪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他並不肮臟,他比你幹凈得多。你母親有你這樣一個女兒,才是遲早要付出代價。”

煙淩還記得,當時那被師父抱走的小魔頭,軟得像一只清白無辜的小綿羊。

當他師父分開人群向外走去的時候,雙手抱著師父脖子的小綿羊,透過師父的肩膀看向自己,那惡狠狠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只記仇又兇狠的狼。

穆大家還活著的時候,這個魔頭從未暴露出自己的本性。直到穆雪去了,這只野獸才露出他猙獰的面目,瘋了一般四處報復。

收養過他的岑家自此消失,販賣過他的雷家一蹶不振。就連煙家也被他沖擊得幾乎抵擋不住。

如若不是百年前恰巧獸潮沖擊浮罔城,大家不得不放下成見一致對外,再加上母親的百般周轉,只怕至今還解不開這個死結。

煙淩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母親和岑大魔頭已經談好了協議。

他們將那東嶽古神留下的上古神器一分為二,缽體作為定物留給岑千山,擊捶依舊放在煙家,等事成之後再行奉上。

岑千山此人為人孤僻狠辣,只有這信譽一向極好,收錢辦事從未失言。倒也不算太令人擔心。

看著岑千山接了東西就走的背影。煙大掌櫃突然喊住了他,“岑先生,忘了告訴你。東嶽神殿的遺址可是個雙生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