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4頁)

“您就說借不借吧。”

姚信和現在沒有聽男人繼續勸說的意思,男人見他鐵了心,一時感慨,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開口喊來隊伍裏的一個小兄弟,讓他把手上的探測儀還有應急包裹都放在姚信和身上,嘆了口氣,沒好氣地教育道:“那你可得好好兒的啊,千萬別給老子躺哪個地方就沒了,不然,被我領導看見你這一身行頭,說我一個人民子弟兵,縱容普通群眾胡鬧,那可不得了。”

他這話說完,姚信和也笑了出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遞給眼前的男人,答應一聲:“行。”

男人把煙放在手裏,捶了姚信和的肩膀一拳頭,低頭盯了幾秒鐘,忍不住擡頭對著他的背影又大喊一聲道:“這麽好的煙,我可等著你回來再抽啊。”

姚信和沒有回頭,只是舉起右手對他做了個手勢算是答應下來。

陳大泉跟姚信和兩個人帶著機器一路往上走。

眼看天上烏雲越來越濃重,山谷裏頭的樹葉聲音嘩嘩作響,姚信和到達了信號指示的地方,把東西放下來,嘴裏喘著粗氣,開口指著下山的路,便打發陳大泉離開:“行了,機器放這兒你就下去吧。”

陳大泉臉上表情微微一愣,一腳踹在幾十斤的機器上頭,大聲質問起來:“你他媽趕我走?”

姚信和點點頭,不想和他多廢話,把探測頭的線端接上,徑自往旁邊的廢墟裏走。

陳大泉壓根不聽他的話,重新邁步跟上來,姚信和心裏煩得厲害,回頭幹脆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一點力氣也沒留,直接把人捶倒在地上,冷聲說到:“你老婆懷孕了你知道嗎。”

陳大泉跟林湄結婚這麽些日子,一直沒能要上孩子。

醫生說林湄是年輕時落下的毛病,陳大泉雖然嘴裏說著沒什麽,可心裏還是難免著急。

如今,他聽見姚信和的話,不禁驚訝地嘴巴大張:“你怎麽知道的。”

姚信和臉上露出十分不耐的情緒,告訴他:“你別管我怎麽知道,你現在就給我下去,要是你還有點出息,就給我嶽父去個電話。”

陳大泉原本還不願意,可他聽姚信和提起沈和平,一時竟然豁然開朗,也沒再跟他犟,回頭又看了一眼姚信和的後背,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那…你他媽可得好好的啊。”

姚信和目光低垂,看著手裏的探測信號燈,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陳大泉的步子聲音走遠,他才悶著嗓子,對四周空無一人的空氣,沉聲回答了一句“我盡力。”

沈倩被車子壓在下面好一陣,被疼得暈過去之後著了涼,如今再次醒來,只覺嗓子發癢,意識恍惚,左邊小腿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

小助理跟校長一開始的時候,也試圖將她從車子下面拉出來過,可沒想山體的滑坡來得如此兇猛,眼看兩人被落下來的石頭打得臉上到處都已經是血,沈倩嘆一口氣,便開始讓他們趕緊離開,畢竟,在這樣的天災人禍下,能夠逃走兩個人,總比三個人都留在這裏等死的好。

於是這會兒,沈倩朦朦朧朧地醒過來,聽見姚信和的聲音,只覺自己很有可能已經升天了。

她意識到這樣悲哀的事實,眼裏的淚花兒一下就冒了出來,心裏的苦楚一瞬間洶湧澎湃,趴在地上,不禁低聲嗚咽了起來。

姚信和聽見沈倩的嗚咽傳來,臉上的愁容終於消散開來,他把手裏的機器一股腦扔在地上,趴在眼前的枯樹叢上,開始不斷撥弄地上雜亂的草樹粗木,直到十根手指都塞滿泥土,指尖被劃出了長長短短的無數血口,他才終於看見了那輛被掩蓋在上層泥土下、側翻在地的吉普車,以及最下面被車門壓住大腿的沈倩。

沈倩此時臉上沒有多少血色,她被蓋在草木泥土下頭幾個小時,周圍荒無人煙,猶如靜謐的廢墟,此時有巨大的光線射進來,她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等眼部神經開始適應光線,她才又重新睜開眼睛,看向了眼前神情狼狽的姚信和。

沈倩用了好大力氣撐起自己的身體,她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姚信和,像是還有一些不敢相信,直到手上姚信和身體真實的觸感傳來,她才終於啞著嗓子問了一聲:“你是…我姚哥哥嗎?”

姚信和此時低頭查看沈倩腳上的情況,聽見沈倩的話,他本想抓住她的手指安慰安慰,可一看見自己手上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他的心思又一瞬間收了回去,只是側過頭,親吻沈倩的額頭,低聲告訴她:“別怕,我找個東西來把車門撬開,可能有些疼,你忍著點兒。”

沈倩此時聽見姚信和真實的聲音,意識像是終於從天外遊離了回來。

她聽見天上轟隆隆的雷聲,感覺到不遠處漸漸傳來的震感,忽然推著姚信和的胳膊,瘋狂地搖起頭來,嘴裏喊著:“不要了,你下去,你快下去,這個門校長和小黎兩個人都沒弄開,姚哥哥你下去吧,這裏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