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頁)

姚信和和大多數丈夫一樣,並不是一個善於溝通的人。

他生來有一些涼薄,對於親人的概念,也並不來源於自身成長的體會,而是青春期的末端,廖醫生在康復中心裏,給他構架出來的一個巨大框體。

在那個容納了無數社會行為示例的巨大框體內,姚信和擁有了完整的、對於親屬關系的理解,也擁有了身體對於思想的絕對服從性。

所以,當他回歸姚家的時候,他把自己視為一個成功復制下來的實驗品。

他可以溫順的同老太太問好,恭敬的與老爺子說話,聆聽長輩的訓斥,接受一個小輩的責任。

可沒有人給他構造一個婚姻的框體。

所以姚信和在面對沈倩時,他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迷茫的。

沈倩因為前一天晚上失敗的交談,一晚上睡得都不怎麽好。

第二天起來,黑眼圈老大一個,打著電話給顧老師,語氣感嘆,開口便問:“媽,我爸以前,是不是也挺臭屁的?”

顧蘭青這會兒才下了課,聽見她的話,不禁挑了挑眉毛,笑著問:“怎麽了?是你和小姚出什麽事了嗎。”

沈倩沉默一瞬,氣鼓鼓地回答:“也不是,就是,前一陣,他關系很親密的一個導師走了,前天,白阿姨也去了非洲,我見他在下面抽煙,壓力挺大的樣子,就想過去和他說說話,但他對我的表現格外敷衍。”

說完,她又有些沮喪起來,“哎,要是你和白阿姨能晚點走就好了。”

顧蘭青這會兒又輕聲笑了出來,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打趣道:“我們做長輩的,總是住在你那兒算怎麽回事啊。小姚是你的丈夫,這以後的日子,陪他度過余生的人,也是你,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這還不好啊,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倩鼓了鼓嘴巴,小聲說到:“可我也心疼他呀。我每次有什麽想和他溝通的話,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他的,他那麽掖著掖著,說不定就要掖出事兒來了。”

顧蘭青這下都忍不住被自己這個閨女給逗樂了,咬了一口手裏的甜品,輕聲嘆氣:“圓圓啊,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有時坐在一個地方思考,有時候獨處,並不是因為孤獨,也並不代表著他們內心就有多空虛,就需要你去安慰。他們可能,只是單純想要抽一根煙,想要靜一靜而已。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和你一樣善於溝通,也樂於溝通。你得給他一點兒時間,讓他習慣身邊有一個你,也得讓他知道,你擔心他,卻不幹涉他,這就夠了。男人這種東西啊,沒什麽好操心的,媽媽到了這個年紀都還不了解他們,做枕邊人容易,做知心人難,有時候,他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偏偏要去做那個吃螃蟹的人啊。”

沈倩向來將顧老師的話奉為至理名言,如今聽了顧老師的話,頓覺豁然開朗,掛上電話,連吃了兩大塊榴蓮,直到又塞下兩杯酸奶,她才滿足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再看向自家男人英俊美貌的臉,又覺生活陽光燦爛了起來。

第二天起床,沈倩精神抖擻地回到單位上班,剛坐下報了個到,沒想外面就有警察找上了門。

警察是為了一個在郊區發現的男性死者過來的,那個死者據說前一陣子經常在歌舞團的傳達室外頭逗留、想要找沈倩說過話。

沈倩有一陣沒有聽傳達室的老趙提起過這個男人,如今突然得知了他的死訊,不禁有些茫然無措,打著電話給了姚信和,見他也沒有跟死者有過任何接觸,只是搖頭表示不知。

送走警察後,沈倩還是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一路琢磨著事情回到家,剛打開門,就見到了大包小包的沈行檢,挑眉一想,原來自己這個弟弟,過幾天就要開學了。

沈行檢最近一段時間經常跟著姚小糖去她那個武術班上湊熱鬧,前兩天,聽說姚小糖身邊那個叫蕉蕉的小姑娘父母離了婚,他還挺不要臉地嚷嚷著要收養人家。

沈倩覺得小孩兒大了,實在不容易管教,於是看著他有些愁苦的臉龐,難免心生疑慮,坐在他的身邊,便輕聲問到:“你這是怎麽了?”

沈行檢唉聲嘆氣,看了她一眼,低聲回答:“姐,我覺得我可能有問題。”

沈倩驚訝得一下就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的褲子,大喊:“你有什麽問題?”

沈行檢撓了撓頭發,很是憂郁道:“我身邊的好幾個哥們兒都交了女朋友,他們給我介紹,但我一點也不想跟那些女生在一起,我覺得很沒有意思。我哥們兒說我這樣不正常,為了這個,我還特地找了不少他們女朋友推薦的偶像電視劇和小說看,但是看完之後,我更加不想找女朋友了。”

沈倩聽他這麽說,終於松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大咧咧地安慰起來:“原來這就是你這陣子看那些惡俗電視劇的原因啊?嗐,你才多大,十五歲啊,不想交女朋友這算什麽毛病,你姐夫二十七歲遇到我之前,還成天琢磨著要出家呢。要不是你姐我人美心善有社會責任心,收了他這妖孽,如今,你姐夫說不定都已經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