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頁)

她爹沈和平來的時候像是也打扮了一番。

沈參謀長是請假過來的,帶著兒子沈行檢,一身軍裝,頭發梳得仔仔細細,眉目疏朗,氣勢驚人,因為常年待在部隊,果敢自律,身材也沒像其他四十幾歲男人一樣發福變胖,肩寬腿長,往那一站,堪稱極品。

他一早對這門婚事不大滿意,可到底沒能拗過自己的媳婦兒,閨女也不爭氣,偷偷跟人扯了證,他一個常年在家沒點地位的三等公民,得知消息,只能圍著操場跑了十來圈,最後抽著老煙悶頭認下,如今雖然過來參加婚禮,可臉色依然鐵青,顯然是準備將自己嚴肅嶽父的路線進行到底了。

沈家今天來的親戚不少,姚家這邊來的家屬也挺多。

英國本家的都來了好幾個,其中一個姑娘,是姚信和舅祖父的小孫女兒,二十出頭的年紀,站在那裏看見沈和平,一下子就挪不動步了,眼睛發愣,口水直往下咽。

沈和平目不斜視,跟座雕像似的坐得板板正正,等女兒女婿切完蛋糕返回後台,他直接把沈行檢也往餐桌旁一放,跟不是親生的似的,起身去找顧蘭青,找著了,就抓著她的手不肯放,一臉嚴肅地告訴她:“今兒是圓圓婚禮,你要鬧脾氣,丟的可是閨女的臉面。”

顧蘭青多年跟他鬥法,一向敗在此人的不要臉之下,今天這日子她也的確不想鬧騰,於是往那一坐,幹脆由他去。

沈和平這下可高興壞了,望著手裏顧蘭青細長白嫩的手指,嘖嘖稱奇,“你看看,你看看,這藝術家的手就是不一樣”,說完,一個沒忍住,拿起來捏了一捏。

顧蘭青臉上一紅,連忙左右看一眼,見沒人發現,立馬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只覺這男人真是越老越惡心,見姚信和的媽白迎蕊過來,立馬使勁把人甩開,高高興興地迎了上去。

白迎蕊好幾年沒有回中國。

她當年在醫院裏跟顧蘭青遇見,兩人病房挨著邊,因為都是中國人,又是搞藝術的,被婚姻傷害,難免惺惺相惜。

如今,兩人的孩子有幸成為夫妻,她即便天生性情冷淡,再見好友,也難免臉上帶著少有的笑容。

相比這兩個當媽的,沈倩可是要辛苦多了,一大早被拉起來,覺沒睡全乎不說,到現在都還沒吃上一口熱飯,剛才眾目睽睽之下切了那麽老大一個蛋糕,能進自己嘴裏的居然只有一小塊,還是沒草莓的那一塊,臉上帶著得體優雅的笑容,心裏卻別提有多委屈,肚子裏時不時發出“咕嚕”的聲音,把旁邊的姚信和弄得一個勁地抿嘴,也不知這人是在憋笑還是在不高興。

等婚禮順利辦完,兩家老太太終於難得坐在一起松了一口氣。

兩人垂淚恭賀,深感對方的不容易,只可惜,她們松的這一口氣還沒到嘴邊,後頭管事的人又來了,說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因為新娘沈倩和新娘她媽顧蘭青把人揍了,兩母女被“受害者”家屬抓著討說法,眼看就要上鐵窗裏頭唱喜相逢去!

沈倩原本脾氣還挺橫,被扶進後面的小客廳裏一臉淡定,往椅子裏一坐,還開口要了一碗方便面,直到看見她媽進來,才有些詫異地問到:“呀,顧老師您怎麽也來了。”

顧蘭青一見女兒,也有些疑惑,哼哼兩聲道:“還不是你爸,個老男人這把年紀了,成天招蜂引蝶,那姑娘跟你一樣大,居然說我老,關鍵,她還敢汙蔑我的胸是假的!這我能忍麽?”

沈倩握拳:“那必須不能忍!”

顧蘭青點點頭:“所以我就把她打了。”

然後又問:“你呢閨女,你個新娘子把誰打了?哎呀我跟你說,你這樣可不好,就不能忍一忍嗎,婚禮當天打架不吉利的,關鍵你等會兒還得洞房呢,這事兒可不能耽誤,你男人都要三十了,那事兒能來一次少一次,現在還能趁著新婚熱乎熱乎,等再過一陣,他年紀上來力不從心,那基本上就是重在參與了呀,哎,你說你可真愁人。”

沈倩“嗨”了一聲,神情沉痛地回她:“這能怪我麽。還不是談樾那廝,在後台找著我,開口就說他後悔了,上來抱著我不肯撒手,硬要我打他一頓才肯走。”

顧蘭青不信:“他幹嘛讓你打他一頓?”

沈倩滿臉不耐煩,“這我上哪兒知道去,他就說自己明天要走了,臨走前想要我給他重溫一遍青春最深刻的回憶,我和他能有什麽深刻的回憶,還不就是上次把他打進醫院唄,都上法制報了,哎,反正我是第一次遇著這樣的請求,當時差一點都沒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