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沈和平好些年沒聽顧蘭青誇過自己,此時一張老臉黑裏透著紅,伸手往皮膚上一抹,很不服氣。

他這些年紮根部隊,風吹日曬,雖然沒了年輕時的白凈俊俏,但氣質越發穩重剛硬,別的女人往他面前一站,腿直打軟,但偏偏顧蘭青這搞藝術的女人不吃這一套,嫌棄自己糙了,生兒子之後,就跟中邪了似的,一個勁地要他放自己自由。

顧蘭青離婚鬧得最狠的時候,沈和平正升任作訓處處長,整日忙著演訓活動,焦頭爛額,接了她的電話也沒空安撫,象征性地聊上兩句,反正就是重點關懷,堅決不離。

兩人為此僵持了好幾年,直到兒子四歲,顧蘭青那邊發過來一張重度抑郁症的病歷單。

沈和平當天晚上靠在窗台上抽了整整兩包煙,第二天在招待所見到眼淚汪汪、哭著喊著要離婚的顧蘭青,眼睛一閉,終於狠下心,把人壓在墻上親了個遍,最後咬牙切齒的把字給簽了。

沈和平生而是天之驕子,一輩子其實沒有過什麽求而不得的事情,少有的挫敗大概都給了眼前這個女人。

她或許也有自己的苦衷,比如前世刨了她的墳,今生阻了她的錦繡前程,又或許,她僅僅是不想當他沈和平的女人。

但兩人從沒有過所謂的仇恨,所以他嘆了一口氣,說到:“青青,我知道,你想給閨女找個好看點兒的、能時時陪著她、咱家能壓得住的女婿,這我不反對。但你怎麽偏偏就挑中了姚家呢。姚家是什麽背景,你應該比我清楚。商人家族,還有海外關系。他家幾個孩子,癡傻的癡傻,濫情的濫情,沒本事的沒本事,這種家風,要放在我們沈家,那是要跪著挨老爺子打的!”

沈家是部隊出身,規矩嚴,愛國主義思想重,在面對姚家這樣復雜銅臭的商人家庭時,一向有些天然的看不起,即便姚家老爺子能力出眾,白手創造出一個偌大的商業帝國,但在自小根紅苗正的沈和平眼裏,總是失了一點矜貴。

顧蘭青看著沈和平此時一本正經的樣子,連眼神也沒給過去一個,伸手推著他的胸口,就讓他離自己遠一點,“商人家族怎麽了,我們顧家也是商人,你追我的時候,倒是沒看有多嫌棄。”

她這話說完,沈和平還真不說話了,眉間的皺紋夾成一個大大的川,瞧著特別滑稽。

沈參謀覺得自己這輩子僅有的臉面也被這女人給嚯嚯完了。

見她還挺高興,索性不跟她講道理,伸手把人一撈,壓過去,惡狠狠地告訴她:“這是兩碼事!反正圓圓是我閨女,沒我這個老子同意,就算她一只腳已經踏進姚家,我也能把它拔回來。”

顧蘭青平時仗勢欺人,可要比起不要臉,那還是不如沈和平爐火純青,右腳往下一蹬,顯然又氣上了,“你滾蛋!別他媽抱我!”

沈和平見她氣血上湧,臉上泛紅,還挺好看,舔了舔嘴巴,忍不住清了兩下嗓子,義正言辭地教育到:“說什麽臟話。這詞兒是你一人民藝術家能說的嗎。”

顧蘭青眯著眼睛把人一巴掌扇過去,揚著下巴叫嚷:“你要不要臉,自己嘴裏常年沒個幹凈,管我倒是挺來勁。”

沈和平點頭說話,竟然還表示同意,“那能一樣嗎,老子就是一當兵的,沒文化沒格調。但你是什麽,你是人間瑰寶,是渾身飄白煙的仙女兒,你下次要敢不拿自己當回事兒,我真跟你急。”

顧老師在與沈參謀長臉皮厚度的對決中敗下陣來,於是最後,作為女兒的沈倩只能忍氣吞聲,可憐兮兮的被迫帶走。

離開時,沈和平倒也沒有忘記給姚家老太太留下一份禮,脫褲子放屁這種事兒,他這樣的世家子弟做出來,總能表達的很是體面。

老太太手裏拿著禮物,一時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梁穗穗坐在旁邊,眼睛四處亂撇,她這會兒倒是高興了,手指一翹,不遺余力地挑撥起來,“這沈家什麽意思啊,有個了不起的爹鼻子就長天上去了?感情人家那些軍長、司令員的女兒都不用結婚,直接蹲土裏就能生兒子唄。”

姚信和的二嬸喬麗蕓原本也擔心大房跟沈家聯上姻,她以前是想把自己侄女介紹給姚信和的,只是那時候姚信和根本不考慮這事,話剛一開口,就一個陰冷的眼神掃過來,跟多年前一模一樣,看著別提有多邪性。

現在,她見沈家擺出這種態度,差點沒笑出聲來,見著老爺子了,立馬從旁附和到:“就是,我看這婚啊,不結也罷。這都什麽年代了,咱們家可不比那窮得叮當響的沈家差多少。況且,阿和長得這麽俊,配那麽個胖丫頭,還是他委屈了呢,爸,您說是吧。”

老爺子倒是不說女同志的這些氣話,他在椅子裏坐下,只是伸了伸手,讓姚信和坐到他身邊,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安撫道:“沒事兒,阿和,爺爺知道,這婚一開始就是你奶奶逼著你應下的,也是委屈了你。現在沒成更好,咱們啊,可以再慢慢看幾個更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