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裏山上氣溫偏低,沈執只穿了件黑色短袖,撲面的寒氣把他的臉凍得有些僵硬,一片煞白,氣色屬實不好看。

同行的隊友,合起掌心哈氣取暖,張嘴說話冒著股淡淡的白氣,他說:“沈執,晚上天氣太冷,大家都進帳篷休息了,你也趕緊休息吧,別被凍感冒,星星要三兩點才能出來。”

沈執佇在原地,先低低說了聲謝謝,隨即又道:“我不冷。”

隊友掃了眼他身上這件單薄的短袖,他光看著都覺得冷,打了個哆嗦,“沈執,你要不添件外套?”

沈執驅動不了自己的身體,目光本能般緊緊盯著對面的帳篷,緊緊繃著下顎,面色冷峻沉著,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偏過眼神望著對方,“不用了,沒覺得很冷。”

“好吧,那我先進去了啊。”

萬籟寂靜,已經過了立秋的時節,聽不見蟬鳴聲,偶爾只有枯黃樹葉落在地上的沙沙響聲。

微涼的月色逐漸穿過單薄的雲層,照亮山中晚上的景致。

沈執無心欣賞,甚至覺得月光刺眼,昏暗的光線裏,不知不覺間,男人自己都不知道他盯著對面的目光有多狠厲陰沉,冷漠肅殺。

帳篷內,茶茶望著於故呆了呆,聽見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不知道為什麽臉唰一下就紅了,她磕磕巴巴,“這這這……不太好吧?”

偏偏於故臉上的表情又正直的不能再正直,清純的不能再清純,臉上找不到任何旖旎心思,說這幾個字時,虔誠又認真。

望著少女紅透的臉頰,於故似乎既吃驚又費解,“臉怎麽這麽紅?”

頓了頓,他輕聲回答她的話:“哪裏不好?你不是害怕嗎?”

兩人只是共用一個帳篷,看上去好像也不算什麽。

茶茶本來差不多快要忘了那條蛇,聽他這麽一說,胳膊上腿上又開始冒著雞皮疙瘩,汗毛倒立,對蛇的恐懼又重新爬起來。

於故眼神清透,幹幹凈凈不染一絲塵埃,“我陪著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茶茶還在猶豫糾結,除了當時還是他男朋友的沈執,茶茶從來沒跟男孩子同床共枕過,雖然現在也不能算床,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好。

於故垂著眸,他扯起嘴角,笑容略勉強:“是我忽略了,那我還是回去睡吧。”

他抱著睡袋,正要往外走,腳步停頓,而後轉身對她淺淺笑了下,溫柔如鄰家哥哥:“晚上如果害怕,隨時可以叫我。”

茶茶被唬的愣愣的,她緊緊抓著睡袋,“等等等,等一下!”

害怕還是抵過其他亂七八糟的情緒,茶茶指了指帳篷裏另外的空位,“你就睡這裏吧,這樣我們兩個人都不用怕蛇了。”

於故:“嗯,好啊。”

他在她身邊的位置躺了下來,兩人各自縮在睡袋裏。

茶茶總算能安心閉上眼睡上一會兒,臨睡前,她不忘拜托,聲音軟軟:“星星來了叫我喔。”

於故眼中的柔情足以將她融化,望著少女的睡顏,目光越來越深刻,像纏繞在她身上的細線,恨不得要將她牢牢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才好。

好喜歡她。

真的好喜歡。

喜歡到可以為她去死。

於故在黑暗中輕輕和她說了句:“茶茶,晚安。”

也許是因為有人陪著,所以茶茶在疲倦中很快就安心睡過去了。

於故則毫無睡意,過了不知多久,外面開始有了響動,於故輕手輕腳從睡袋裏爬出來,拉開帳篷的鏈子,腳步無聲走了出去。

“啊雲散了!好多星星!”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星星,快快快,快點把相機拿出來拍照。”

眾人都很興奮。

休息下的人陸陸續續走出帳篷。

於故一出現,就感覺自己被一道鋒利的目光釘著,他心中了然,擡眸輕而易舉就找到沈執,他甚至挑釁一般對他笑了笑,“睡得好嗎?”

沈執的指骨哢嚓響了兩聲,除此之外,沒有讓於故看見自己暴躁難安的一面,神色平靜,面色不改。

隔著幾米遠,其實沈執聽不見他的聲音,但看口型足以分辨他在說了什麽。

於故說完這句話,轉身回了帳篷。

茶茶睡的很熟,外邊鬧哄哄的聲音也沒有成功把她喊醒。

於故輕輕叫她,“茶茶。”

一聲一聲,嗓音繾綣,沒有半分不耐。

這個世界上耐心最好的人就是於故,無論做什麽事情,他都有足夠的耐性和理智。

茶茶慢悠悠轉醒,眼前迷蒙,腦子還沒清明,她這會兒說話也帶著濃濃的倦意,腔調慵懶,“嗯?星星來了嗎?”

聲音酥而又軟,於故捏緊自己的手指,忍耐而克制,“對,雲層散了。”

茶茶:“我要去看!”

她爬起來,頭發有些淩亂。

於故低頭看著她的臉,眉飛色舞,神采飛揚,柔軟的唇瓣因為被她用力咬過,呈現媚態的緋紅,水潤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