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茶茶告白那年,以為自己得到的是愛情,而不是一場欺騙。

談戀愛的這幾年,是她心甘情願付出。

冬天在他懷中取暖,夏天躲在空調房裏陪他準備功課,一起看電影、一起去旅遊,也曾被他體貼的關照過,也曾調戲一樣勾著他的脖子哄著他說我愛你。

曾經的甜蜜,現在都成了紮心的刀子。

那些認真許下的誓言和承諾,從這一刻起,都消失不見。

沈執白著臉站在台階上,齒根咬的太過用力導致臉部表情看上去非常冷峻,褲兜下藏著的十指緊握成拳,他被問的百口莫辯,當初……確實是他目的不純。

是他利用了茶茶。

但這幾年。

他未必就沒有付出過真心。

他只是不夠愛她。

沈執忍著空蕩蕩的內心,他不肯分手,也不想答應,蒼白的薄唇抿出一絲淡淡的血色,他的眸中滿含著痛色,從嗓子深處發出的聲音沙啞難聽,盡管知道自己厚顏無恥,他還是吐字叫了她的名字:“茶茶。”

黃澄澄的日光均勻灑在少年柔白的臉頰,皮膚表層下的青色血管都若隱若現,陽光燦爛,微風正好,風吹過他柔軟烏黑的短發,撫過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少年表情慘淡,臉色灰白。

沈執咬緊下顎,他說:“茶茶,你不要沖動,再好好想一想。”

茶茶用力擦幹凈被眼淚打濕的臉,雖然性格柔軟,但也十分固執,“就這樣吧,反正你也不喜歡我。”她看著他的眼睛。又用極淡的語氣對他說:“你放心,我以後也不會再喜歡你。”

十四歲到如今的一場年少歡喜。

就這麽收場了。

她真誠的、熾熱的滿腔真心所有的愛意,就在今天戛然而止。

她的初戀。

滿懷期待甚至想過結婚的初戀。

就這麽告終了。

沈執眼眶有些發酸,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張了張嘴,嗓子宛如灌了鉛般,喉管難以呼吸。

既然話已經說明白,茶茶也不打算多在他面前丟臉,她轉身想要離開,沈執卻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眼眶裏不滿紅血絲,像是剛熬了幾個大夜一樣憔悴,好似下一秒就要滲出鮮血,他抿了抿泛白的薄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茶茶不想被室友看見自己這麽狼狽可憐的一面,她躲在角落的觀眾席裏,坐在上面,雙眸放空望著跑道,眼睛還是腫的,旁若無人的時刻,總算能撇下面子低聲啜泣。

她直打嗝,眼前忽然多出一只的手,削瘦白皙的手指朝她遞過一包紙巾,男人的聲音帶著獨有的磁性,低沉悅耳,“小朋友,擦擦眼淚吧。”

茶茶聞聲一愣,打嗝聲都止住了。

她表情呆滯擡起小臉,通紅水潤的雙眸怔怔望著眼前的男人——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長得很高,西裝外套懶懶搭在胳膊上,白襯衫黑西褲,腿長腰窄,修長優越,他逆著陽光站在她面前,五官尤為精致,生了一雙桃花眼,卻不顯多情。

茶茶接過陌生男人的紙巾,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特別傻的問了一句:“你不冷嗎?”

哪怕今天是艷陽天,只穿了件白襯衫,也會覺得很冷吧。

傅修謹勾唇淺淺一笑,倒是被她逗笑了,“嗯,確實有點冷。”

茶茶被陌生人看見自己哭到打嗝,面子全失,手裏握著他給的紙巾,低下來的臉有些紅。

傅修謹好笑著望向她,“小朋友,你怎麽不問我是誰?”

茶茶重新擡起臉,有些不服氣的嘟囔:“我不是小朋友,我今年十八了。”頓了頓,她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不好奇你是誰。”

傅修謹挑了挑眉,“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茶茶對陌生人態度向來謹慎,她抿了抿唇,不太高興地說:“我又沒有失憶,我不認識你。”

傅修謹耐心脾氣都十分的好,“我是你哥哥的同學。”

茶茶哦了聲,不太相信。

傅修謹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從褲兜裏拿出手機,“不信的話可以打給你哥哥,問問他有沒有騙你。”他又說:“我可從來不騙小朋友。”

傅修謹以前確實見過茶茶,還和她一起吃過飯。

小朋友忘性大,也許早就忘了。

那時候她應該才剛剛上初一,江州帶著妹妹和他們一起吃飯,他那時候就覺得小朋友挺可愛的,上初中就跑去商場兼職,天真傻氣。

江州跟他說了兩三次,讓他多看顧他的妹妹。

傅修謹對小孩確實沒什麽耐心,尤其是動不動就會掉眼淚的小姑娘,一直沒怎麽放在心上,昨兒江州說他妹妹在學校受了委屈,傅修謹心想,既然是好友的妹妹,照顧一些也沒什麽。

今兒就撞見小姑娘哭著和男朋友分手。

哭的還挺可憐。

是真的傷心,不然不至於哭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