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多情卻被無情惱(九)

撞見了常清靜自己手沖之後,第二天,寧桃根本沒敢和少年對視。

一瞥眼,看到常清靜腰杆挺拔得像小竹子,容色清冷,一舉一動仿佛帶著點兒細雪的微風,這叫她怎麽相信這樣的常清靜其實也是會自己打飛機的。

反倒是這幾天蘇甜甜與常清靜越走越近了,調戲常清靜好像已經成了蘇甜甜的樂趣。

撇開這事不說,寧桃深刻地覺得,自己和大多數天朝中學生一樣,別的啥都不會,唯一會的就是讀書和考試。

懷揣著“不想輸給甜甜”這種隱秘的念頭,一連幾天時間,寧桃都默默地和掌心雷較上了勁。

寧桃心虛地想,她知道……她這樣有點兒過分和女表,畢竟甜甜又沒做錯什麽,而自己竟然把蘇甜甜當成自己的假想敵什麽的。

可是,她這腦子就是控制不住。

一邊唾棄自己,寧桃一邊學得更用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必須要考慮自己的前途了。

寧桃想,她不能總是跟著常清靜,等她的傷好了,總有和常清靜分別的日子,她不能像個寄生蟲一樣寄生在常清靜身上生活,那樣,不等常清靜看不起自己,她也不會看不起自己的。而在這個世界生存,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保的能力。

於是一方面懷揣著不能輸的念頭,一方面懷揣著要為前途奮鬥的信念。寧桃幹勁滿滿地每天記著筆記,在院子裏從早練到晚。

蘇甜甜她腦子聰明,轉得快,學會了掌心雷之後很快就將掌心雷一丟,照樣去睡覺撲蝴蝶去了。

那邊兒那幾個案子遲遲沒有解決,一晃又過了半個月。

王二嫂怕寧桃和常清靜在家帶著無聊,叫上寧桃,常清靜,蘇甜甜和小虎子幾個一道兒去山上砍蘆葦杆子,搭黃瓜架。

少年祭出“行不得哥哥”,面前這一片蘆葦就宛如被疾風摧折的勁草一般,嘩啦啦平削了一大片。

寧桃他們三個只要上前抱著蘆葦杆子,往回拖就是了。

剛抱起一捆,寧桃目光不經意間在草叢裏一掃,眼睛一亮:“蛇果子!!”

一般蛇果子其實就是蛇莓,但王家庵的土話裏,把覆盆子叫做蛇果子。寧桃看到的就是覆盆子,草叢裏長了不少圓滾滾紅通通的覆盆子,晶瑩可愛。

作為農民的孩子,雖說一早就搬到了城裏住,但這個她還是認得的!

酸酸甜甜的,寧桃她特喜歡吃。

“誒你幹嘛去!”小虎子喊道。

寧桃將手上裏的蘆葦杆子往小虎子手上一塞,小心翼翼地避開荊棘,頭也不回地說:“我去摘點蛇果子。”

越往深處走,這些覆盆子就越多,除了被鳥雀吃了不少,撥開刺藤,寧桃一路走一路摘,考慮到常清靜他們興許還在等她,雖然有些不舍,但寧桃還是沒摘太多。路上更沒舍得吃,用裙子兜著,小心翼翼地又踩了回來,迫不及待地打算和常清靜他們一塊兒享用。

隔著蘆葦突然傳來了少女清糯的驚呼聲。

寧桃愣了一下,差點兒跳起來,立刻邁步沖出了蘆葦——

剛一沖出草叢,腳步頓時就頓在了原地。

蘇甜甜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緣故摔了一跤,而這一摔,正好摔倒了常清靜懷裏,少年伸出手臂一攔,雪白的長靴卻冷不防被蘇甜甜踉蹌地踩了一腳,兩人在小虎子的叫聲中,在寧桃的注目中,疊羅漢一般地摔倒了一塊兒。

“疼疼疼!”

趴在少年身上,一手撐著少年略顯單薄的胸膛,鼻尖幾乎挨在了一塊兒。

鼻尖對著鼻尖,呼吸間,少女身上的草木清香與降真香氣融合交織。

常清靜怔愣在原地。

雖說被當成了個肉墊,但這身下都是綿軟的枯草,並不疼,比起疼,更讓人窘迫的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蘇甜甜驚訝地睜大了眼,長長的,宛如兩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撲扇撲扇,甚至快搔在了少年的肌膚上。

抵著少年高挺的鼻梁,蘇甜甜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奇的事物一般,愣愣地說,“小牛鼻子,你鼻子好挺。”

話音剛落,身下的常清靜立時通紅了耳根,他的胳膊環繞著少女纖細的腰肢,手僵硬地像個木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扶著好,還是松手好。

好在蘇甜甜立刻就反應了過來,臉色也騰地漲紅了,手忙腳亂地趕緊從常清靜身上爬起來。

“小牛鼻子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這一急,又一個踉蹌,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少年下巴上,撞得常清靜悶哼了一聲。

兩人觸電般地立刻爬起來,互相看了一眼,又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常清靜好像才發現站在遠處的寧桃。

常清靜:“桃桃?”

蘇甜甜:“桃桃?!”

圓臉的姑娘呆呆地站在原地。

常清靜眉頭下意識地擰緊了,立時有些莫名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