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裕親王刷刷刷, 花了一刻多鐘的時間寫完長長的一封信, 正要拿給大師看看還有需要添補的地方不,發現墨跡未幹, 又拿回來。

保康發現二伯的動作, 咧開嘴巴笑, 接過信紙, 用內力一烘, 瞬幹。

裕親王:“……”

“阿哥這個方法好!”

裕親王挺郁悶, 保康自然是小小的得意。

“阿彌陀佛。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裕親王:“……”當年誰和他說有了火器內力沒用的,誰說的,害得他當年沒學。

裕親王坐下來悶悶地獨自喝茶,保康捧著信給他師祖看,師祖輕輕搖頭兀自用茶,他就自己看。

他看完二伯的信件,對“文言文”節約紙張節省筆墨的情況有了新認識,對於二伯也有“新認識”——瞧瞧二伯這份封信寫的, 估計皇帝看完信不光會含淚答應,還會對他這受苦的五台山小和尚心懷愧疚……

當然, 這對於忠厚的二伯來說, 那就是真情流露。

“二伯,天花很可怕嗎?”

“當然。二伯小的時候,整個京城發生天花,那個情形……一人得病, 傳染一家,輕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二伯記得當時的老百姓都說,孩子出生只能算半條命,躲過天花,才算真的有條命。”

保康聽得心驚肉跳,將信件放好,跑到二伯的身邊,眼巴巴地問道:“二伯,我們除了人痘種痘法,還有其他方法嗎?”

“只有一個,遠離人群。”

說起這個裕親王也皺眉,“痘衣法,接種的人穿上天花患者的衣服;痘漿法,用棉球沾上瘡漿,塞到接種者的鼻孔裏;旱苗法,把痘痂磨成粉末,吹入鼻孔;水苗法,把痘痂細細磨成灰,用水調勻,再用棉花沾了塞入鼻孔。”

“不管那一種,都是需要得過一次天花,才算是徹底安全。因為主動接觸,比自己被傳染,毒性低,得天花後病情也比較溫和,一般都可以扛過來,阿哥不要怕。”

保康:“……”

他就知道二伯對完全防疫的種痘之法根本不抱有希望,看一眼師祖,估計師祖也有一半是哄他的。

不甘心的保康纏著二伯具體地講述天花的事情,大體明白,人痘,就是類似現代社會的疫苗防疫,不過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可他一面感嘆老祖宗們的醫學智慧,一面還是不想接受。

一想到很有可能會留下一臉麻子,他就本能地拒絕。

“二伯,西洋國家沒有好的方法嗎?”保康的認知裏,西洋國家的人也是挺聰明的,飛機導彈都是他們先發明的,可是他飽含期待地看著二伯,得到的答案卻是小小的吃驚。

“從西洋來的傳教士都說,他們國家的天花更為嚴重,瘧病也比我們這嚴重,還有那鼠疫不斷,一連幾個城都傳染,幸存者不過幾千。”

保康傻眼了。

瘧病他知道,後世的大非洲還有很多人得這個病,中國的科學家屠呦呦發明的藥劑最好。

可是天花和鼠疫,鼠疫先不論,天花這麽嚴重的傳染病,後世沒有聽說過,也沒有人再種痘,那就是說,天花在後世得到了全面控制,至少在他短短二十五年的生命裏,只聽過艾滋、瘋牛、**……

“二伯,一定有方法可以完全防疫。”保康信心滿滿,轉頭看向師祖:“師祖,保康一定找到方法,完全防疫。”

師祖微微笑:“師祖相信保康。”

裕親王:“……二伯也相信阿哥。”

保康胖臉嚴肅,重重點腦袋下保證:“師祖、二伯,保康一定可以。”

師祖和二伯:“……”

師祖還是微笑鼓勵,二伯……大聲鼓勵。

可是保康是真的覺得他可以。就算前世今生不是一個時空情況也應該大多相似,或者他上輩子其實聽說過,可他沒在意;或者清朝後期已經完全防疫了,只是現在距離那一個點,就差那麽一小步,一個小小的步子。

五台山地處清涼,每年查出來的天花病人大多是少數的外地人,可當地人還是談“天花”色變,京城人多又悶熱,肯定更加可怕。保康每天苦思冥想,除了日常的練拳敲木魚學習做功課等等,剩下的時間就是捧著醫書“鉆研”。

特別是保康聽鴻德格說:“他父母族人就是因為害怕天花,才不敢進京請安……”簡直瘋魔了一般。

日也想,夜也想,腦袋想破,距離五台山越來越遠他都沒注意,咳咳,當然他沒忘記故意拖慢隊伍速度多和師祖相處。而且師祖、法喀、容若等等人覺得他最近煩惱天花的事情過於緊張不安,經常主動帶著他下馬車逛逛……

吃的,喝的,玩的,樂的,去當地寺廟拜一拜,聽各地方不同的段子,在街上看江湖混混玩“仙人跳”,協助地方縣令懲辦一個據說關系很硬的鹽商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