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菩薩頂,位於山西五台山中心的靈鷲峰之頂,整個西部規模最大的禪教、黃教寺院,占地四十五畝,殿堂樓房四百多間,歷史悠遠達一千三百年。

歷朝歷代多次重修,到現在更因為保康阿哥的入駐達到一個無與倫比的地位。當今皇上特許的三彩琉璃瓦覆蓋幾座大殿,在太陽光下五彩繽紛的閃耀;順山就勢而築殿宇,布局嚴謹、雄偉壯觀。

天王殿、鐘鼓樓、大雄寶殿……四台四堂、康熙禦碑、方座螭首……特別是後院一處地方,禪房、廊院、亭台……觀其形制和手法,大多參照皇宮官制式,富麗堂皇、金碧輝煌。

百花開滿五台山的季節裏,蒙藏佛教徒行“五體投地禮”朝拜,漢家僧徒香客也是一步一個台階上山,遊人墨客高聲唱誦……

陣陣的松濤聲,淙淙流淌的溪水聲,滿山遍野的花兒開放時發出的“啊啊”聲……一一傳遍全山,一一傳遞給一雙有福氣的小耳朵。

保康小阿哥·快樂小和尚的小耳朵一動一動,塵世間的各種“深情呼喚”一個接一個傳進他的心裏,懷裏的小木魚那當然就敲不下去了。

眉毛聳動,嘴巴微張,一臉夢幻……陪他念經的師祖聽著他的木魚聲變化就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樣。

“瀑布,水花四濺,絲絲縷縷,在陽光下如夢似幻。”

保康想象一下嘰拉埡口瀑布的美,心動。

“山上,綠油油的一片,有花有草有樹,美輪美奐。”

保康想象初夏的五台山的美麗,兩眼發直。

“還有那迎風招展的杜鵑花小道,熱情迎接虔誠的香客……”

保康眼睛一睜,手裏的小木魚一扔,大呼一聲:“師祖,還有那上山禮佛的‘小老虎’。念經和尚看到她佛經念錯了;敲錘的小和尚看到她敲老和尚的頭了;擡香爐的和尚看到她,香也撒了……”

沒等他下一個“了”字說出來,師祖直接將他的小木魚敲到他的腦袋上。

“六根不凈。”

保康伸手摸摸小腦袋,大眼睛瞪圓:“師祖,你這‘釣魚執法’是不對的。佛祖說‘有就是無,無就是有’,師祖心裏當沒有‘法’,那才是真正的‘法’。”

師祖微微笑:“因為師祖心裏沒有‘法’,所以口中有‘法’。”

保康:“……”一個耍賴,直接歪倒在師祖的懷裏。

“師祖,‘冬藏春發夏發芽’,保康要‘發芽’。”

師祖抱著小胖娃娃,將他的小木魚放好,還是微微笑:“閑看花開,靜等碩果。”

“師祖——師祖——我們和花兒一起開,我們下山化緣。”

“師祖老了,走不動了。”

“保康背著師祖。”

“保康才三歲,背不動。”

“保康才三歲,師祖走得動。”

“……”

“……”

老少兩個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師祖妥協笑得寵愛。

保康臉上笑容更大,燦爛耀眼:“師祖最好了。”

師祖提醒:“換衣服,下山。”

“保康去換衣服。”

保康說著話,利索地從師祖的懷裏爬起來,邁開小短腿就跑出禪室。

三歲的胖娃娃,打坐腿都盤不起來,敲木魚的時候也夠不到直接抱懷裏,玩起來跑起來卻已經是柱實得很。師祖看著小胖娃娃歡快的背影,眼睛微合,目光微沉。

寬敞的禪室裏安靜下來,兩個小蒲團和背後墻面上一個大大的“禪”字靜靜等候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歸來。師祖和保康出來禪房拐進左側的一塵院,也就是保康在菩薩頂的住處,很有經驗的宮人利索地給他們換好下山的衣服。

保康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昂首挺胸:“師祖,保康帥不帥?”

師祖:“帥即是不帥,不帥即是帥。”

保康:“……”

瞧瞧鏡子裏的小娃娃,長得多好,烏溜溜的眼睛好像剛剛水洗過的葡萄,筆挺高聳的鼻子如刀削,嘴巴天然的上挑不笑也笑——任誰見了他,都會發出內心之微笑。

一身青色的粗布僧衣僧帽也遮掩不住保康與生俱來的帥氣和可愛氣。

保康小自戀:“師祖,你看,保康三歲了,眉眼間的可愛和帥氣日漸顯露,聰慧伶俐也日漸顯露。”

“嗯,大眼睛裏的調皮和邪氣也日漸顯露。”

“師祖,那是保康的‘骨骼清奇、靈光閃動’。”

“哦——我們保康就是‘與眾不同’。”

師祖牽著保康的小胖手出門,保康說一句,師祖隨意地回答一句,雖然師祖覺得頑劣的小徒孫需要給予一定的“打擊”,但他也認為,保康和其他的小娃娃不一樣,和其他的皇子們,更不一樣。

“昨天師祖教導保康的學問,保康可還記得?”

“記得。‘趙錢孫李,何呂施張,雲蘇潘葛,酆鮑史唐……東門西門第五言福’,前面是單姓,後面是復姓,但‘言福’是兩個單姓,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