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離家出走(第2/4頁)

心裏小鹿蓄勢狂奔,江梨眨眨眼:“我沒有懷疑過啊……”

駱亦卿微默,難得沒有再開口,眼瞳在夕陽的光線中一言不發地變幻顏色,像通透的琉璃。

下一秒,面前的車流重新開始移動。

他的氣息從面前撤離,江梨終於得以喘息。

小無尾熊掩耳盜鈴似的,將話題扯開:“我今天跟師兄一起去拜訪了一位老師,是以前曾經給我上過深度報道課的教授,她女兒去世了……你還記得上次你們學術周,從樓頂跳下來那個女孩子嗎?我之前怎麽也沒想到,那竟然是她的女兒。”

“嗯。”駱亦卿記得,他在那裏與江梨重逢,“我記得。”

“師兄問我要不要寫教授的稿子,可我不想寫這個。”江梨小聲碎碎念,“以前我跟童慕詩組隊,也寫過一篇類似的稿件,講一位失獨的母親……那位母親的女兒也是自殺去世的,在醫院裏。我不想再想起這個了,我怕疼,聽人轉述也疼。”

駱亦卿沉默著,突然感慨:“自殺的人還真是多。”

他也很不巧地遇見過。

“是啊。”江梨沒有多想,“人還是怕死一些比較好。”

駱亦卿勾唇笑笑,笑意半分也沒有到達眼底:“可我覺得你就挺不怕死的。”

“……啊?”

“要是被江連闕知道,你申請了駐外。”他拖著長長的尾音,嗓音微啞地,借著別人的名義,說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打斷你的腿。”

男人聲音很低,話語中的情緒難以分辨,可臉上的不悅已經非常明顯。

江梨愣了好一會兒,才遲遲想起來:“你說的是我放在書桌上那個外派申請表嗎……那是明年的申請表,社裏名額也不多,而且要求超級高,也不是申請了就能去的,我很可能去不了。”

她這麽隨意的語氣,再一次將駱亦卿心裏剛剛壓下去的小火苗又勾了起來。

他繃著下巴,默不作聲地做了兩個深呼吸,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和顏悅色:“什麽時候申請的?”

江梨慫出飛機耳:“前段時間……就是在大會堂,遇見媽媽那天。”

她本來還在猶豫的。

可一看到媽媽,就覺得還是要走,走得越遠越好。

“江梨。”駱亦卿嘆息,“我是少你吃的,還是少你穿的了,你這麽迫切要走?”

江梨被他的氣勢壓到,腦子運轉的速度都比往日慢了很多,可就算這樣她也沒忘記:首先,她申不申請外派是自己的事,跟離不離開駱亦卿都沒關系;其次,駱亦卿自己不是也想讓她搬出去嗎,幹嘛現在又擺出責怪她的樣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

江梨突然意識到:“我把文件放在書桌上,壓在辭典下面,你為什麽會看到它?”

“我——”

這事兒解釋起來比較迂回。

駱亦卿結束下午的小手術之後,忙著換衣服下班去接江梨,只顧著走路沒看別的,不小心被一個神經病病人沖上來劃了一刀。

他下意識就把人徒手按翻在地了,可對方的美工刀在他左小臂留下一道細長的傷口,等保衛科的人趕過來,他的襯衣袖子都被染紅了一塊。

駱亦卿是個十二級潔癖,尤其在他認出這個沖上來二話不說就揮刀子的人是誰之後,心裏的惡心更上一層樓。

於是他幹脆開車回家洗了個澡。

公寓的公共衛浴很靠近江梨的房間,她早上離開時也沒有關門,窗戶大敞著,北城入了秋就開始刮妖風,窗台下被吹得一地都是花瓣,書桌上的書頁也嘩嘩作響,還有幾本已經被掀飛出去。

他路過房間,進門幫她關窗,俯身撿那幾本掉在地上的書時,看到了那份外派申請。

莫名其妙被人捅了一刀,駱亦卿本來就不高興。

看到這份駐外申請,他就更不高興了。

在路上遇到神經病的話,他還能反手借著降服歹徒的名義,把人狠揍一頓。

可面對江梨,他連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駱亦卿就這麽懷著抑郁的心情洗完澡換完衣服開車找到江梨,又看到她和那個小師兄在一起。

他心裏的火山爆發得如同白堊紀末期,下一秒就要在進化史上送走一個族群。

收起思緒,駱亦卿張張嘴:“我……”

還是卡在這兒。

江梨一動不動,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語不發地盯著他。

沒有打斷,也沒有發瘋,她就這麽望著他,安安靜靜地等答復。

駱亦卿突然生出一種“我辜負了她”的錯覺,這種錯覺很快轉化成煩躁,他腳踩油門沖進小區,一口氣滑進停車位:“只是恰巧看到。”

江梨:“喔。”

這回她回應得很快,半點兒猶豫也沒有,仿佛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他說什麽她都不信。

駱亦卿心裏躁意更盛,解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下車時下意識伸手去拿她的包,被她強硬地搶回去:“不用了,我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