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株媚08(第3/4頁)

柳慧娘越說越是傷心,眼角淚花盈盈,霍危樓眉眼間也生出幾分擔憂來,“你們身契皆在李府?”

霍危樓語氣和緩,與適才仿佛變了個人一般,柳慧娘心防微松的道:“是,民女們簽下的皆是死契,還真不知如何處置我們。”

霍危樓點了點頭,“你還不至雙十之齡,如此返回洛州無可倚靠,戲折上的天資亦要埋沒,也令人頗為扼腕。”

柳慧娘擦了擦眼角,仿佛當真被說到了傷心之處。

霍危樓此刻轉眸問福公公,“泓兒可說極喜歡她?”

福公公一愣,立刻頷首,“是,世子說京城難見柳大家這樣的人物,本還想著去侯府聽堂會呢,如今他們不去京城了,世子昨日唉聲嘆氣了半晌。”

柳慧娘見狀一時有些恍惚,起初本以為霍危樓叫她來乃是和李玉昶的案子有關,可沒想到話頭一轉,說到了戲目,又說到了她的前程上去。

這時,霍危樓看著柳慧娘,“若令你去京城,你可願去?”

柳慧娘微訝,一旁的薄若幽也眉心微蹙,她看著霍危樓,一時不知霍危樓此言是真是假。

柳慧娘落在身前的手絞的極緊,“侯爺若有令,民女自然求之不得,只不過……民女簽下的是死契……”

福公公笑道:“姑娘多慮了,什麽死契不死契,侯爺若開口,姑娘便是自由身。”

柳慧娘雖有幾分聲望,可說到底是簽了死契的奴婢之身,地位卑賤,想捧她的時候,稱她一聲柳大家,不想捧她的時候,她便似勾欄瓦舍中的下九流之身,如今霍危樓示出幾分青睞,任是誰,都要感激涕零心向往之。

然而柳慧娘唇角幾動,卻並未立刻答話。

霍危樓打量著她神色,“如何,你不願?”

柳慧娘眼神幾變,口中遲疑著道:“能入京城,能伴在世子左右,自然是民女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只是……只是民女……”

霍危樓便道:“若當真能讓世子高興,多少會給你個名分。”

柳慧娘攏在身前的手攥的更緊了兩分,“民女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民女身份低賤,亦……亦曾委身於人,並不配伴在世子身側。”

柳慧娘垂著眉眼,面色有些發白,雖將此事啟口頗為難堪,可她面上更多的卻是緊張畏怕,仿佛害怕霍危樓真的要將她帶入京城。

“你擅長戲目,曾委身於人算不得什麽,給你的名分也非那般重,只要你一心一意服侍世子。”霍危樓好似見過了大風大浪一般,說此話之時,語氣並無半分輕鄙。

時人雖重女子清白,可民間尚有寡婦二嫁,青樓瓦舍內已有不少入富貴人家為婢妾者,若柳慧娘這般為伶人者,身份本就卑微,戲為所長,清白倒非首要。

話已至此,柳慧娘卻仍然絞著雙手不言不語,她額頭汗意盈盈,仍是一副猶豫遲疑的模樣,霍危樓看著她,忽而道:“看來你已心有所屬了。”

柳慧娘唇角緊抿,霍危樓繼續道:“你有此心,陳翰墨泉下有知,想來能得幾分安慰。”

柳慧娘豁然擡起了頭來,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霍危樓,似乎怎麽也沒想到霍危樓能忽然提起陳翰墨這個名字,她眼瞳微顫,卻又強作鎮定,“侯爺……侯爺怎知陳先生?”

霍危樓狹眸看著她,“《還魂記》為陳翰墨所作,戲本之中寫了陳柳二人相愛卻難結為連理,他姓陳,你姓柳,他專門為你而寫,又何嘗不是為他而寫?他將你二人之情帶入戲本之中,卻不想一語成讖,竟當真令你二人陰陽相隔。只可惜戲本到底只是傳奇戲說,他已經死了半年,他的鬼魂,只怕從未回來見過你。”

柳慧娘面白如紙,纖柔的身量繃的極緊,“侯爺……想必是聽錢管家說的,的確《還魂記》並非老爺所作,可是民女與陳先生只是唱與詞相惜罷了,並非侯爺所言乃我二人有私情,家班內眾人各司其職,民女和其他戲伶,皆為老爺婢仆,是不許與人有私的。”

霍危樓聞言面露恍然,“竟是如此?那這般說來,倒是那陳翰墨對你癡心妄想了,李玉昶好心收留他,又供他吃穿衣食,可他卻覬覦恩人之妾,怪道他落第,想來其人也不過才學平平,還將心思都用在了風月之上,這樣的人未曾高中,實乃我大周之幸。”

“不是的!”柳慧娘忽然急的身子都在顫抖,“並非如此,陳先生他文采斐然,才高八鬥,比那些酸儒不知強了多少倍,若非因家貧,若非因時運不濟,他怎會流落至玉春班內?他是光風霽月的人物,可老爺令他寫離奇引人的風月戲本,所以他才寫了這人鬼情緣。他心有韜略滿腹經綸,若他高中入仕,不知是多少百姓的福祉,你根本不知他是哪般賢達之人,他本還可再考舉的,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