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天降流火

宣武二十六年,雲州日暈,晝如暗夜,天有大聲如雷,忽有大星懸於雲州城外,宛如大月。初為一顆,後又增之,繁星不可數。

少時震一聲,大星乃隕,遠近皆可見,火光赫然照天,鮮卑營帳皆為之所焚,

冬雷震震,隕星不停,鮮卑大驚,乃炸營,三十萬大軍十不存一。

將軍孟坤率軍而出,狙之,大勝而歸。

是時火熄,視地遍是小孔,不深,無物,不可視。

上大喜,曰天佑。

這一場雲州攻防戰在歷史上並不起眼,最後只所作史書上的寥寥幾筆,但對於大周而言,一切的開端都是從這一場邊疆戰爭開始。

沒有人知道誠郡王和蘇鳳章是如何做到呼風喚雨,讓隕星墜天,等他們風塵仆仆歸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便是凱旋之音。

“阿放!”何雋渾身浴血,一只手上綁著白布,若是早一些的話便能看到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但這也擋不住他此刻的興奮,“我們贏了!”

誠郡王下馬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蘇鳳章迅速攙了一把才攔住。

誠郡王十分自然的站穩了,笑道:“是,我們贏了。”

何雋忍不住上前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這一刻他們腳下的鮮血都未曾洗刷幹凈,但一顆心卻安穩下來,他們已經贏了。

“幸虧你這奇策,才會贏得這般順利。”何雋從心底感嘆,方才那天降流火的時候,鮮卑人自己就亂起來四處奔逃。

蘇鳳章說火藥的殺傷力不大,事實上真正死於火藥的確實是不多,甚至比不上相互踩踏的人數,但那一刻鮮卑人在大周將士的面前,就如同亂竄的兔子一般。

誠郡王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這是所有人的功勞。”

“怎麽不見孟將軍?”誠郡王開口問道,以孟老將軍的脾氣,此時應該與鎮北軍一起收拾善後才是,怎麽一路過來都未曾見到蹤影。

何雋臉色一黯,說道:“孟將軍受傷了,已經被擡回去醫治,幸虧暫時不會危及性命。”

誠郡王聽了也是大皺眉頭,以孟坤的性格,若不是傷勢嚴重的話恐怕不會輕易回去。

果然,等他們急急忙忙的趕到將軍府,便看見孟坤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片。

“誠郡王。”孟坤撐起身體說道。

“孟將軍不必多禮。”誠郡王走到床邊坐下,看見他胸口的傷口略略皺眉,問道,“孟將軍,您現在傷勢如何了?”

孟坤說話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死不了。”

誠郡王笑著說道:“那本王就放心了,戰事雖還未了,但鮮卑已經不成氣候,孟將軍大可以安心養傷,不用顧慮太多。”

孟坤朗聲笑了起來,看了看屋內的人,眼光落到了蘇鳳章身上:“聽說這次的計謀是蘇大人獻出的,沒想到蘇大人一個文臣,對帶兵打仗也精通。”

蘇鳳章謙遜道:“下官對行軍打仗確實不懂,此次不過是僥幸。”

孟坤卻說道:“能想出這法子的可不是僥幸,看見你,本將軍倒像是看見了當年的顧軍師,只可惜顧軍師英年早逝,若不然的話……”

“瞧我,年紀大了,便喜歡說古了。”孟坤自己打住了話茬。

在場幾個人都聽聞過顧軍師的大名,不過這一位英年早逝的原因卻是眾說紛紜,其中流傳最為廣泛的一個便是,太祖皇帝猜忌賢才,這才讓顧軍師早逝。

四個人都默契的略過這個話題,當著孟坤和誠郡王的面,何雋盤點了一下這一次鎮北軍的損失,最後說道:“陣亡的名單已經在統計,隨後的撫恤本王會親自盯著。”

孟坤聽了也是放心:“郡王爺是何家出來的人,有你在,本將軍也能放心了。”

誠郡王也保證道:“不管是死去的鎮北軍,還是活下來的將士,都是我大周驍勇善戰,保家衛國的好漢,此次本王定會向父皇請命,讓他下令犒賞三軍。”

孟坤聽了這話也是一笑,又說道:“只怕四皇子那邊已經八百裏傳信了。”

何雋卻冷笑道:“那也得人離得開雲州。”

誠郡王的眼神落到何雋身上,後者笑著說道:“這幾日誠郡王不在,大約是不知道此事,四皇子對宋尉大人發難,怪他玩忽職守,窮兵黷武,誘使他被鮮卑人所擒。”

“聽著四皇子的意思,倒像是懷疑宋大人勾結鮮卑人,有通敵叛國之嫌疑。”

明明是危言聳聽的話,但在場四個人的臉色都未曾變一下,或者說,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宋尉的下場就已經注定了。

比起他來,還有誰屁股底下的位置這般讓人垂涎,又有誰手中能控制十萬大軍,更重要的是,在四皇子的眼中,只有宋尉才夠格成為那個替罪羊。

孟坤咳嗽一聲,又說道:“四皇子親自指證宋大人,雖說老夫也不信宋大人會通敵叛國,但此事事關重大,卻不是我等能夠定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