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他只是很奇怪,為什麽她要戴墨鏡,他歪著腦袋找角度觀察。
好像……媽媽的眼睛腫了。
“媽媽。”
女人一改之前的態度,變得不耐煩,“幹什麽!”
“你受傷了嗎?”他盯著她的眼睛看,“你的眼睛怎麽了?”
“不關你的事,閉嘴!”
他害怕了,有點難受……
他想爸爸,想舅舅。
看著窗外陌生的樹林,他小聲說:“我不想去遊樂園了。”
哢的一聲。
車輛緊急停止。
他沒系安全帶,一個釀蹌撞到了前面,腦袋狠狠地磕了上去,瞬間頭暈眼花,頭上又熱又疼,可他不敢在媽媽面前哭,咬著嘴唇死死地忍住了。
女人沒看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在車頭繞了一圈打開他一側的車門,一把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拽下車。
接著砰地一聲。
車門關上的聲音砸到他耳邊。
他顫巍巍的擡頭,女人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內心的恐慌蔓延了他,他顫著嗓子喊了一聲:“媽媽?”
“別喊我!別喊我!”女人發狂的喊,山林裏的鳥叫蟲鳴跟著靜了一瞬,只有她的聲音激烈的回蕩,“都怪你,如果沒有你,如果你沒生的話該有多好……”
她蹲下`身崩潰的大哭出聲。
他從地上爬起來,想安慰她:“媽媽,我錯了,全是我的錯,你不要哭。”
女人哽咽的喘息了一會兒,猛地擡起頭,墨鏡掉在地上,下面那雙眼睛,早已紅腫的不成樣子。
她惡狠狠地凝視著他,猙獰的表情讓他呆在原地。
她聲音沙啞,“別怪我。”
她緩慢地站起來,踉蹌地坐回坐裏。
他過去撿起地上的墨鏡,想還給她,討好她。
可車子很快啟動,一個轉身,開走了。
恐慌與驚懼占據了他的身心,他抓著墨鏡,邊跑邊追:“媽媽!媽媽!”
他一聲一聲的喊,撕心裂肺。
“媽媽!”
別丟下我!
別不要我!
我錯了,全是我的錯,我不喊你媽媽了,我不出現在你面前,我不跟你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我什麽都不要了!
求求你,別扔下我,別不要我……
車子加速,任他怎麽追,迅速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喉嚨像著了火,頭也疼,腿也疼,他癱坐在地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黑了,夜來了。
他等了好久,媽媽沒有回來,爸爸沒來接他。
終於確認,他被丟下了。
被他一直希冀親近的、能夠接受他的媽媽,丟下了。
他坐在地上,漆黑的瞳孔裏沒有一絲光。
原來,他的媽媽這麽討厭他,討厭到像扔垃圾一樣,扔掉了他。
無論他多麽聽話,多麽努力討好,她還是討厭他。
夜風吼叫,凍得人瑟瑟發抖,他覺得手上好疼。
低頭看到手裏死死緊握的墨鏡裂開,劃破了他的手指。
他低頭盯了幾秒。
然後,松開了手。
墨鏡落在草地上,沾上泥土,和破爛沒什麽不同。
不要了。
他什麽都不要了。
*******
淩晨四點,陸崢睜開眼,額頭一片冷汗,後背卻濕透了,他在黑暗中靜坐了十幾分鐘,這個夢他最近一直在做。
像是提醒他,警告他。
他獨自坐上輪椅下了樓。
空擋的客廳裏靜謐一片,廚房的桌子上最顯眼放了四個杏幹罐子。
最外面貼著一張紙條:【to:陸 加糖濃甜】
他把罐子拿出來嘗了一口裏面的杏幹。
比起之前,這次的果然更甜。
她記得的。
他給魏修澤打了個電話。
那邊顯然正睡著,語氣帶著濃濃的困倦,“陸哥?”
“是我,上次你說的醫院還能聯系上嗎?”
魏修澤一下子就醒了,“靠,陸哥你終於想通了?”
“嗯。”
“你等著,我這就聯系去,不過你可能要在醫院待一段時間,陸家那邊?”
“放心,他們很快會忙起來,不會關注我這邊。”
魏修澤對陸崢很有信心,“行,陸哥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你體能那麽好,很快就能恢復的。”
“辛苦了。”
“見外了啊,那我趕緊去聯系了,國外那邊有時差,我得趕緊找人安排。”
“成。”
“不過,陸哥你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因為公主需要騎士。”
魏修澤沒懂,打算之後再問。
掛了電話,陸崢獨自坐在客廳,空氣中彌漫著杏子的香氣,溫軟芬芳,甜而不膩。
從前,他的眼睛裏充斥著淡漠,因為他一直覺得這世界灰敗無聊。
他墜入過最底層的黑暗,被最親近的人拋棄,被相信的人背叛。
他一直知道,如果不想再下墜,最好不要去追求所謂的希望,更不要仰頭去探視灼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