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鄭敢心可能會離開北鎮撫司,可他不會離開陸不言。

蘇水湄看著身邊這個淳樸、正義、憨直,或許還帶著一點小聰明的男人,覺得北鎮撫司可能也並非傳說中那麽陰暗可怕。

哦,不對,應該是除了那個陰暗可怕的陸不言,北鎮撫司也沒那麽可怕。

蘇水湄蹙了蹙眉,眼一動,看到一旁的水井,立時想到自己剛才被陸不言拎起來的熊樣。

“你們這水井怎麽沒砌磚?只用了一個缸?”小娘子很是生氣,她怎麽總是在陸不言面前丟臉。

“哦,”鄭敢心順著蘇水湄的視線看過去,道:“這碎缸是老大路上撿的,井是自己挖的,碎缸往這井上一套,不是省錢也省力嘛。”

蘇水湄愣了愣,把腦袋裏陸不言面無表情從大街上撿碎缸的古怪畫面甩開,繼續問,“你們就不怕誰掉進去?”

“哎呀,誰那麽蠢會往缸裏竄啊。”

蘇水湄:……她啊。

蘇水湄朝著那碎缸瞪了一眼,氣呼呼的想,堂堂北鎮撫司,為什麽會窮成這樣?難道是陸不言中飽私囊,克扣到自己的錢袋子裏去了?

一想到這裏,陸不言的形象在蘇水湄心中又黑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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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跟王家人打了一架,大家都餓了。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

蘇水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著飯盆慢條斯理地吃。

這是錦衣衛統一發放的飯盆。蘇水湄臉小,這飯盆也就跟她兩個臉那麽大吧。

旁人的飯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只有她的飯,跟鳥食似得那麽一小搓,按照鄭敢心的話來說,這半口飯他連嚼都不用嚼就能直接吞。

其實蘇水湄自覺自己吃的也不少,平日裏在蘇府時一小碗也是吃得下的。

只可惜這飯盆太大,她那點子飯放到這飯盆裏,真就跟小鳥食一樣了。

蘇水湄也想過跟其他人盛的一樣多,可惜,她吃不了。

因為北鎮撫司不許剩飯,所以蘇水湄只能拜托廚房的人給她少盛點。蘇水湄可不想再像第一次一樣把自己吃吐了。

陸不言坐在首位,看到蘇水湄的飯,輕輕皺起了眉。

蘇水湄沒有注意到陸不言的視線,只埋頭啃飯,吃完了飯,陸不言放下玉箸,把胡離和鄭敢心還有蘇水湄留下,交代要去蘇州的事。

“這次是秘密行動,不能泄露。”陸不言說話時只盯著蘇水湄看。

蘇水湄仰頭,直視陸不言,“大人,請問要去多久?”

“不知。”

蘇水湄被陸不言一噎,又問,“若是去個一年半載,那該如何向家裏人交代?”

蘇水湄說完,飯堂裏突然靜了靜。

陸不言冷聲道:“我不需要交代。”

胡離笑眯眯道:“孤家寡人,無從交代。”

鄭敢心憨笑,“老大去哪我就去哪,我家裏頭只有一個妹妹,素來不用我操心。”

如此說來,只有蘇水湄最麻煩,最累贅。可這種麻煩和累贅恰恰是旁人羨慕不來的,也是蘇水湄最珍惜的。

“那大人,我要回去一趟。”

這次的陸不言居然格外好說話,他道:“回去知會一聲,就說近幾日北鎮撫司事多,回不去了。”

“……是。”蘇水湄猶豫著答應了。

陸不言垂眸,便見面前的小東西低著小腦袋,露出那截纖細脖頸,瘦削的可憐。他一手就能掐斷了。

哦,他試過。

差一點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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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事,陸不言看著眾人離開,他最後一個走出飯堂,一個拐彎,往北鎮撫司的廚房去。

廚房內,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正在忙碌。

陸不言靠在門邊,聲音懶懶道:“廚房的銀子不夠使了?”

男人回頭,露出一張略顯稚氣的圓臉,一雙眼炯炯有神,看到陸不言,立刻就笑了,“大人,您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陸不言擡腳邁步進去。他站在小小的廚房裏四顧,然後又說了一遍,“廚房的銀子不夠使了?”

男人抓耳,“沒有啊。”

“那就是被你昧了?”

“陸大人!我在北鎮撫司這麽多年了,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您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呢?”精神小夥瞪圓了眼,“您憑良心說,我是這種人嗎?”

陸不言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還大了兩歲的男人,面無表情道:“不是嗎?”

精神小夥阿木:“……是。”

“我知道,你家裏有弟妹要養。”陸不言的手叩著滿是油漬的斑駁桌面,“那也不能克扣糧食。”

阿木急了,你可以罵我,但你不能冤枉我。

“可是我平日裏拿回去的都是大家吃剩下的……”

“那蘇水江的碗裏為什麽沒有飯。”

終於說到重點了。

阿木撓了撓腦袋,“這是他自己跟我說要少裝點的,說吃不下。”

吃不下?那麽點飯還吃不下,怪不得輕的跟紙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