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長歲無心去管別人的私事, 她不知道內情,和肖吉的關系也沒有熟到這種程度。

肖吉客氣的讓公司的司機送長歲回去。

長歲跟肖吉道別後, 坐車回醫院。

她在車上打開微信,姜蘇給她回了語音信息, 車上還有司機,她不方便點開聽, 等下了車,她才點開姜蘇發的語音信息。

“我知道有那麽一個人,就是搞這種見不得人的歪門邪道, 這個佛牌我也曾經見過,大概是百年前了?還跟我鬥過法, 應該是廢了, 就算當時沒廢,現在也應該死了,他應該是把他那些歪門邪道都給傳下去了,我記得他當時身邊是帶了個徒弟的。”

“你要是對上了, 也要小心,就連我當初也是費了點力氣的,你離我還差得遠呢,小心點, 別大意,小命丟了不要緊,可別丟了我的臉。”

這是姜蘇一貫的風格。

長歲習以為常,知道姜蘇是嘴硬心軟, 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卻極為護短。

她還記得自己那時剛到青山寺,因為拜入了慧遠大師門下,一群十六七歲的小和尚要叫她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師叔,他們在寺廟的時間久,淡然脫俗,都很自然的接受了長歲這個小師叔,但是其中有個只比她大兩歲的小和尚,心中很不服氣,常常暗暗地欺負長歲。

長歲那時候雖然已經在姜蘇身邊待了兩年,但還是老實巴交的,而且她剛來青山寺,生怕被人趕走,受了委屈,不敢怒也不敢言,比起在福利院和學校裏受過的欺負,寺裏小和尚的欺負簡直就是不痛不癢。

後來姜蘇發現了,卻很生氣,叫那小和尚連做了半個月的噩,被折磨的從一個小胖子生生變瘦了。

慧遠大師知道了,勸了她幾句,姜蘇卻毫不客氣的冷笑道:“我把她送過來給你當徒弟,是叫你護著她,不是叫她到這裏來受欺負的。她是我撿回來的,要欺負,也只有我能欺負,但要是別的人欺負了她,那就是打我的臉。你不好好教這些小和尚,那我來替你教。”

慧遠大師頓時悻悻。

他那時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得道高僧,但是在姜蘇面前,卻仿佛還是那個小沙彌,只能苦笑著念兩句佛。

但也是那次,長歲才知道,姜蘇對她那樣好。

所以此時聽了姜蘇的話,她反而翹起嘴角,回信寫道:【臉不會丟,命也不能丟。】

……

長歲到了劉瑩的病房,她還在床上躺著。

劉瑩除了上廁所,一天都是躺在床上,和長歲抱怨自己從來沒在床上躺過那麽久。

她在家裏的時候就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後來出道,更是勤奮,就算沒有戲拍,她也是到處去試鏡,找機會,仔細回想起來,幾乎沒有可以讓她在家裏躺著什麽都不做的時間。

長歲讓她從她母親那裏問話,但劉瑩什麽都沒問出來。

她母親也是一問三不知,只是在電話那頭追問她什麽時候再進組。

劉瑩沒有和長歲提起孩子的父親。

長歲也不問。

好像這孩子就只是劉瑩一個人的孩子。

劉瑩在醫院的事情,現在還是瞞著外界的,好在她當時雖然急但還記得把自己的臉擋了一下,現在暫時還沒被外界知道,安安穩穩的在這裏住著。

“不過我也不怕被外界知道,反正我要生小孩肯定是瞞不住的嘛,我就是怕我家裏人知道。”劉瑩笑了一下,帶著些自嘲:“他們知道了,怕是要氣死的,本來讓我養小鬼,就是為了讓我多接工作多賺錢,誰知道現在我懷孕了,以後也接不了那麽多工作了。我也不怕他們來找我鬧,就是怕我肚子裏的寶寶受影響。”

長歲有些難以理解:“你為什麽那麽想要這個孩子?”

在她看來,劉瑩寧願冒著被反噬的風險養小鬼,都想要成功,可是現在成功的紅毯已經鋪好了,只等著她走上去,她卻為了孩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放棄了。

劉瑩看著長歲,微微笑著說:“我家裏是一家五口,我是家裏最大的孩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可是我總覺得我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根的。我像在水面上的一片落葉,漂浮著,我的“家人”不會在我被浪打翻的時候托住我,只會把我往下拽。”

她說著,手又無意識的開始撫摸自己的腹部:“可是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後,就感覺自己像是有了根,這根深深地紮進土裏,牢牢地把我和這個世界聯系起來。我終於能夠感覺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時候是暖的,風吹在身上是涼爽的,能好好地停下來悠閑地曬一會兒太陽看一會兒書,也覺得,好像什麽風浪都能禁受的住了。”

劉瑩看著長歲,溫柔的笑了笑說:“孩子就是我的根。”

長歲神情專注的聽完這番話,若有所思。

她大概能夠理解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