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盤村離縣城不近也不遠,趙宴平帶著四個捕快跟在張大江夫妻的驢車後,抵達大盤村時已經接近晌午。

“官爺,這就是鄭鐵匠的家!”

張大江直接將車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

鄭鐵匠剛打完鐵,休息休息準備吃飯了,鄭家媳婦坐在灶膛前燒火,見張大江夫妻真的領了幾個捕快過來,鄭家媳婦手一抖,慌張地跑進屋裏,一把推醒了躺在床上打盹兒的男人:“快起來快起來,捕快來了!”

鄭鐵匠身材魁梧,光著膀子鐵塔一樣,還長了一雙銅鈴似的大眼。

聽說捕快來了,鄭鐵匠臉上也閃過一抹心虛,畢竟這世道百姓們都怕官家。

夫妻倆手忙腳亂地往外跑,鄭家媳婦經過灶膛時,注意到灶膛口都是柴禾,她還彎腰收拾了下。

趙宴平騎在馬上,他的意思是先去張家找張老頭了解情況,之後再來鄭家搜人,現在張大江自作主張將他們領到鄭家門前,趙宴平面露不快,並未下馬。

趙爺不動,陳慶等四個捕快也都沒動。

五人都戴佩刀,威風凜凜,震懾得附近出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都不敢大聲喧嘩。

鄭鐵匠在大盤村乃數一數二的壯漢,無人敢招惹他,鄭鐵匠威風慣了,然而在看到趙宴平的時候,一身紫袍鐵面威嚴,鄭鐵匠下意識地彎著腰,朝趙宴平拱手訴苦道:“官爺莫要聽他們胡說,小民昨日去鎮上送貨,在酒館喝酒喝到天黑才回來,根本沒見過張三郎,鬼知道那孩子去哪了!”

張大江的媳婦撲過來,伸手就朝他臉上夠:“你還撒謊!自打石頭溺水沒了,你們兩口子天天去我們家門口晃悠,揚言要三郎給石頭賠命,三郎被你們嚇得夜夜做惡夢!現在三郎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你去鎮上喝酒天黑才歸的時候丟,你還說跟你沒關系!快把三郎還給我,不然我跟你拼命!”

“你少胡攪蠻纏,我要是抓了三郎就讓我天打雷劈!”

鄭鐵匠推開瘋了似的張大江媳婦,他力氣大,直接將張大江媳婦推到地上,摔了個大跟頭。

這下子張大江急了,沖過來要與鄭鐵匠廝打。

“都住手!”

趙宴平突然喝斥道。

“聽見沒,官爺讓你住手!”鄭鐵匠抓住張大江的小細胳膊,猛地將人甩了出去。

張大江打不過他,想到捕快們是他請來的,立即跑到趙宴平的馬前:“官爺,三郎肯定在裏面,你快進去搜吧!”

趙宴平冷眼看向鄭鐵匠。

鄭鐵匠走到一旁,指著裏面道:“他們家的人沒資格進我家院子,官爺來辦案,隨便進,今日官爺要是能在我們家搜出張三郎,我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

鄭家媳婦也站在他身邊,氣沖沖地瞪著張大江的媳婦。

趙宴平派一個膽大心細的壯實捕頭進去搜。

鄭鐵匠的家並不大,能藏一個七歲孩子的地方也有限,捕頭前後院都看過,只用了一刻鐘就出來了,一手搭在佩刀刀柄上道:“趙爺,裏面沒人。”

鄭鐵匠夫妻倆的身板挺得更直了。

張大江的媳婦突然哭嚎起來:“你個殺千刀的,三郎是不是已經被你害死扔到哪個山溝溝去了,我跟你拼了!”

她是想拼,鄭鐵匠怎會讓她打自己的媳婦,隨手一撥又將她推開了。

眼看兩家子又要打起來,趙宴平眉頭緊鎖,吩咐兩個捕快道:“宋偉、王川,你們在這裏守著,不許鄭鐵匠夫妻擅自離開。”

“陳慶,你去鎮上酒館,看看是否有人能證明鄭鐵匠的證詞。”

安排了三人,趙宴平朝張大江道:“你們家在何處?速帶我去。”

他面容冷峻,張大江不敢違背,拉上妻子在前面帶路了。

村民們難得碰到官爺來村裏辦案,一個個都想瞧熱鬧,午飯都不著急吃了,一窩蜂地跟在後面。

張家住在大盤村的村西,這邊房屋稀疏,沒有鄭家的位置好。

張家家境還算可以,豬圈裏養了兩頭大豬,還有一窩小豬仔,大門口外面的柳樹上拴著一頭大黃牛。張大江的母親張婆子才做好飯,愁眉苦臉地帶著兩個孫子,張大江的父親張老頭昨晚弄丟了孫子,急火攻心病倒了,在屋裏躺著。

張老頭是最後一個見過張三郎的人,趙宴平讓眾人都去外面等著,他單獨進屋去問話。

張老頭才五十來歲,看肩膀骨骼應該是個硬朗的農家老漢,這會兒虛弱地靠在床頭,不時咳嗽兩聲。

“官爺,找到我家三郎了嗎?”張老頭憂心忡忡地問。

趙宴平道:“我們剛過來,得先了解情況再開始搜捕,老伯您再回憶回憶,昨日是怎麽與三郎走散的。”

張老頭嘆氣道:“三郎剛七歲,最是貪玩的時候,每次放牛他都會四處瞎跑,一會兒找不到人,一會兒再從草堆裏山坳後面跳出來,昨天也是這樣,時間長了看不到他,我還以為他肚子餓先回家了,哪想到家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