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事實上,文闌尊者問封九離這一番話,正是先前眾尊者商議之後的結果。

當時在大帳內,無論是蒼元宗的褚道陵還是藏玄宗的班槐尊者,都不願意退讓半步,最後還是宗遠大師和文闌尊者出來打了圓場。

由文闌尊者提議,只要封九離能夠證實他偷盜寶物一事不實,便可讓藏玄宗撤去對他的通緝,至於藏玄宗列數的封九離其他罪責,則待天魔鏟除後再議。

至於褚盈盈為封九離說的那一番話,卻是眾位尊者沒有預料到的。可有了她那一番話,眾位尊者心底不禁多了幾分揣測。畢竟,以褚盈盈這樣的修為和年紀,想要當著多位合道境尊者的面說謊,也是不大可能的,但倘若她說的都是真的……

“呵,本座倒要試試,究竟是否如你說的那樣!”

封九離的話音落下,班槐尊者便向前邁了一步,來到封九離面前,擡手向封九離手中的銅鏡抓去。

封九離並未退避,那銅鏡上卻驟然冒出一道金光,擋開了班槐尊者的動作。

班槐尊者不由為之一愣。

他是土靈根修士,修煉的功法亦是藏玄宗傳承悠久的一部注重鍛體的上品土系功法,按說他的肉身遠比在場大多數修士更為堅強。可就在剛剛觸碰到銅鏡的那一瞬,他竟在指尖上感受到一股熾熱的刺痛感。要知道,以他這具肉身之強悍,以往哪怕是滾燙的巖漿也無法傷到他!

看到班槐尊者被銅鏡‘逼退’,在場的尊者們不禁驚訝不已。

封九離卻從始至終不曾改變過半分神色,就好似方才發生的一幕,在他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見班槐尊者收手退開半步後,他這才擡起手,讓掌心中的銅鏡向前飄去,隨後對著班槐尊者淡聲吐出一個字,“請。”

銅鏡上的防禦已被封九離撤去,這一回,班槐尊者伸手便將其抓入了手中。

班槐尊者謹慎地分出一縷神識,探入銅鏡之中,這抹神識觸及到銅鏡,卻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激起半分波瀾。他手握這面銅鏡在空中佇立良久,最終也沒有窺到其中半分玄機。

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一盞茶有余,班槐尊者這張老臉不禁有些掛不住。可要他承認,封九離確實是銅鏡唯一的主人,而藏玄宗內萬人敬仰的老祖宗才是那個說謊之人……也是絕無可能的。

老祖那般德高望重,又豈會做出這種事?

“看來班槐尊者,是無法煉化這面銅鏡了。”封九離淡聲開口。

班槐尊者審視地看向封九離,卻見他眼底一片坦蕩,眉頭微蹙,直接將手中的銅鏡朝著越冗尊者的方向拋去,“越冗,你且一試。”

越冗尊者本不想趟這趟渾水,他與班槐不同,他晉升合道境的時間不長,此前一直在外遊歷,甚少回到宗門,也從未受過忘憂老祖的指點,是以對忘憂老祖並沒有那種盲目的信任與崇拜。此次通緝封九離之事,詳細了解下來,他也覺得有幾分蹊蹺之處。

可眼下班槐將銅鏡拋向他,他不接也不是。

面上閃過一抹尷尬,越冗尊者將銅鏡抓入手中。試探著探入一抹靈力與神識,半晌後朝眾人搖了搖頭。

“雖說這銅鏡乃封九離之物,可吾等皆為合道境界,就算無法將其歸為己有,至少也能窺破其中一二玄機。可這銅鏡,卻能將吾等神識隔絕在外,可見唯有特定之人,才能將它觸動。”

銅鏡轉了兩道手,最終又回到封九離手中。

他指尖打出一道靈力,將覆蓋在鏡面上的蓋子,向兩側打開。接著,他將鏡子在空中翻了個個,只見原本光滑的銅鏡背面,此時正中心處多了個黃豆粒大小的圓形凹槽。

“其實還有一點,可以證實此物與我有關。”

封九離說著,又向銅鏡打出一道靈力,原本暗淡的銅鏡四周,忽然縈繞出了一道金光。

“這凹處內,有一個字,諸位請看。”

在金光的映襯下,凹槽之中印刻的痕跡似乎清楚了許多。

文闌尊者等人細細一掃,便將這個字看清了。

正是一個‘九’字。

“兩面銅鏡本是一對,我猜想,另一面銅鏡的同樣位置上,應當也刻著字,許就是我名中的另外一字。”封九離說道。

“不是。”

文闌尊者忽然出言,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感嘆,“另一面銅鏡上刻的,並非離字。而是黎,黎明的黎。”

離,黎。

同音不同字。

在場的尊者們,目光不禁變得微妙起來。

“阿彌陀佛。”

宗遠大師立著右掌,眉目低垂道了句佛號,隨即擡頭看向班槐尊者與越冗尊者,“兩位尊者,依照約定,如今便撤去通緝令吧。”

“吾等無法替老祖做主,只可暫且告知珩斷山脈內的藏玄弟子,令他們不得對封九離出手。”班槐尊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