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5/6頁)

如此一番整頓,燕朝上下,氣象煥然一新。

兩年後,夏末。

今年的夏季格外的炎熱,即便已將立秋,依舊是赤日炎炎。

傍晚時分,起了些微風。

儲秀宮葡萄架下,身為皇後的陳婉兮,正倚在黃花梨琉璃面躺椅上小憩。

她穿著一襲葡萄紫夏季薄紗半袖,腰中系著一條松花色輕容紗裙子,肚腹微微隆起著。

這是她與於成均的第三個孩子了。

自從有了女兒於嘉之後,便再無動靜了。

於成均稱帝兩年,始終不肯選秀封妃,身為皇後的陳婉兮又再無所出,前朝便又有人議論起來,言稱皇上子嗣單薄,於江山承繼無益雲雲。

於成均雖將這些人盡數彈壓了下去,但這些話到底令人多少有些不快,如今皇後終於又有身孕了。

想必,沒人再敢議論什麽了吧?即便是太後,也無話可說了。

宮女榮兒在旁替皇後輕輕打著扇,心裏默默的想著。

瞧著皇後娘娘那艷麗的臉龐,紅潤的雙唇,微微上挑的眼角,端莊卻又不失嫵媚。正是有這樣的絕色,方能令皇上如此癡心於娘娘一人吧?

莫說帝王了,便是尋常人家的丈夫,家裏有些錢財的,哪個不娶上幾個的呢?

皇後是個嚴厲的主子,待人待己都甚是嚴格,但她又實在是個好主子,正是在她的治理之下,偌大一間後宮,千頭萬緒方能井井有條。

紅纓姑姑出宮嫁人前,曾向自己叮囑,皇後喜歡守規矩的人,凡事恪守本分,娘娘必定喜歡。

榮兒打著扇子,正滿心想著舊事,忽覺身後微有動靜。

她回頭一瞧,微微一驚,正想下拜,卻被那人制止了。

她抿嘴一笑,便退到了一旁。

陳婉兮在睡夢之中,忽覺呼吸不暢,好似自己的鼻子被什麽捏住了。

她禁不住斥道:“誰人這麽大膽,無禮放肆!”

話出口,她只覺不對,果然見丈夫的笑臉近在眼前。

陳婉兮撐著坐了起來,微笑道:“皇上突然過來,也不使人通傳一聲,還這般惡作劇。”說著,令宮人拿春凳過來。

於成均卻偏不坐,硬是擠在躺椅上,緊挨著陳婉兮坐著,莞爾一笑:“才批了折子,又聽幾個文臣啰嗦了幾句,記掛著你,所以過來看看。”說著,擡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鼻子裏卻哼了一聲:“明明去年我才將寶兒立為太子,今年那班子老賊又啰嗦起來!狗屁倒灶的廢話,我也沒工夫去聽他們的,橫豎就是一門心思想把他們的女兒送進宮來。既然他們家的姑娘這麽愁嫁,待哪天我閑了,下一道旨,把她們全部送進尼姑庵裏去當姑子!”

即便他已然稱帝兩年,但對著自己的妻子,依然是你我相稱。

陳婉兮情知丈夫說笑,不由笑了兩聲,輕輕拍著於成均的手背:“臣妾知道,皇上是護著臣妾,也是叫臣妾安心。臣妾並不會把那些事、那些話放在心上,皇上放心。”

於成均又道:“我是怕有人舌頭長,把那些話學給你聽,叫你孕中也不安寧。如今連母後也不說那些了,這幹閑人,倒是愛管旁人家的閑事!”

陳婉兮看丈夫神色,雖是眉飛色舞,但眼眸之中,卻似是微有怏然之意。

他們成婚數載,共度了無數難關,至如今已是心意相通,哪裏不知丈夫心中有事?

她便問道:“皇上,今日前朝可是有事?”

於成均摸了摸鼻子,眉眼卻是垂了下來,半晌說道:“子陵……羅子陵今日上書請辭了。”

陳婉兮微微一怔,但隨即明白過來:“想必是,他要帶著琴娘回鄉?”

於成均頷首:“他便是這樣說的,奏折裏直言不諱,想帶新婚妻子回歸故裏。這個羅子陵,拜把子兄弟就該有苦同吃。如今重擔壓肩,他倒甩手一丟,想帶著媳婦去閑雲野鶴,什麽道理!”

他說的風趣,但陳婉兮卻知道他心情。

她輕輕撫著丈夫寬闊的背脊,淺笑說道:“皇上,知交離去,固然傷懷。然,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曲終時,人散場,亙古不變的道理。羅大人既然有歸隱之心,不如放他去。君臣一場,好合好散。若強留他,傷了舊日情分,反倒遺憾。”

於成均悶悶說道:“我當然曉得,但只是……”

陳婉兮將臉偎在丈夫背上,雙眸輕闔,微笑道:“皇上,臣妾會一生一世的陪伴你左右。我們會有子女繞膝,兒孫滿堂。如此,還不夠麽?”

聽了妻子的言語,於成均陡然釋懷。

他回身將陳婉兮摟入懷中,咧嘴一笑:“那可說定了,子女繞膝,兒孫滿堂。孩子不足數兒,我找你要!”

陳婉兮藕臂輕伸,環住了丈夫的脖頸。

兩人輕輕的吻著。

微風吹過葡萄架,碧綠的葉子微微翕動,影子投在那一對相纏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