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荒謬

見幾個老邁的大臣點頭，一眾皇子紛紛慌了，然後看向了自己的母妃。

然而，這個時候那些宮妃比他們還要慌，一個個面白如紙，目光驚懼地看向禦床上的老皇帝。

皇後這會也不淡定了，她看向那些驚惶的宮妃，“你們……”

然後，他又看向老皇帝，“你……”

她想到自己這些年受到的明裏暗裏的嘲諷，心裏的苦水一下子蔓延了開來。然後她又想到了丈夫對自己的維護，那些維護曾經讓她想起來就心甜如蜜，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只覺得一顆心都墜進了冰窟裏。

自己這些年來的自苦算什麽？

自己這些年來的戰戰兢兢算什麽？

自己這一生又算什麽？

她淚流滿面，隨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威爾目光平靜地目送妻子離開，眨了眨眼，掩去那一絲絲痛意，隨後看向瞳：“你的選擇是什麽？”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瞳擡頭對上了威爾的目光，然後轉身看向翼。

翼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瞳垂眸，隨即開口道：“我的選擇是奧迪斯?貝倫薩姆。”

老皇帝或許沒有惡意，但也不見得有多少善意。這一步自己若是選錯了……

“我反對！”這個時候，一個大臣站了出來。

瞳挑了挑眉，原本還有些訝異，等看清對方那張略有些熟悉的面容，一時便有些玩味。

“貝倫薩姆公爵？”她挑了挑眉問道。

貝倫薩姆公爵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頷首道：“是的，我反對奧迪斯?貝倫薩姆成為新帝。”

“理由呢？”瞳淡淡道：“作為奧迪斯的父親，你反對他繼位的理由是什麽？”

貝倫薩姆公爵頓時憋紅了臉。

瞳本以為他不會說出那個答案，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說了。

“因為他並不是人類，他是一個混血異種。”他突然開口道：“他的母親是一位純血異種。”

現場頓時嘩然。

“是什麽讓你以為異種比人類低賤？”瞳冷笑道：“事實上，作為神靈的伴生族，異種不論哪方面都強於人類不是嗎？”

“讓我猜猜，你之所以寧願兒子死也不願意他當上皇帝，並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守規矩的人，而是因為你殺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擔心兒子會因此報復你。”

“不是的。”貝倫薩姆公爵道：“帝國的法律擺在那兒，我只是……”

“那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異種在帝國擁有和人類同等的地位，你還有意見嗎？”瞳打斷他的話道。

“什麽？”貝倫薩姆一愣，“你怎麽能這樣輕描淡寫改寫法律？而且還是這麽荒謬的條例，居然想要讓異種擁有和人類同等的地位，簡直是異想天開。”

“哪怕你是聖女，也不能做出這種事！”

瞳冷笑，“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麽？”貝倫薩姆莫名。

其他貴族和大臣已經在用同情的目光看他了。

“我是郁金香王國的人。而在郁金香王國，幾乎所有皇族和貴族都擁有異種血脈。”瞳揚起下巴道：“按照你的邏輯，是不是應該將我處死？”

貝倫薩姆啞然。

他說呢，怎麽其他大臣一句話都不說。

奧迪斯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登上帝位，但卻從來沒有想到會這樣輕易，這樣簡單。

帝都的詔書過來的時候，別說是他，整個卓林城都沸騰了。跟著詔書一起過來的還有翼的手書，交代他不能孤身前往都城，而是要帶上一半的人手。

奧迪斯自然沒有異議，二話不說就去聯系瑪麗了。

瞳他們如今也忙，老皇帝還是比較堅挺的，大家還以為他活不了幾天了，但他卻愣是熬了大半個月，熬到皇後落淚原諒他才閉上了眼睛。

“這個老頭。”翼啐了一聲。

瞳感嘆道：“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能夠將自己的綠帽子宣揚出來的男人不多，更別說是一下子宣揚出這麽多頂綠帽子了。

不過他這般達到的效果也足夠突出，他原來那些宮妃如今日子都不好過，那些皇子就更處境尷尬了。

——曾經他們的身份有多高貴有多優越，今後他們就會有多少痛苦和難堪。

倒是皇後，反而因此獲得了極高的贊譽，娘家女孩的名聲也因她更上一層樓，成為忠貞的女性代表。

瞳也已經答應老皇帝，在他死後會將皇後奉為太後供養一輩子。

——對於這個自我道德標準極高的皇後，瞳他們並不介意給予一定尊重。

這個世界對葬禮並不是太注重，即便是皇帝，也不過是墳墓豪華了一些，並沒有太多繁瑣的規矩。

此時此刻，波恩帝國的一行人心情卻不是那麽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