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測(十一)

薛霖跪在地上, 身上散發著近乎絕望的悲哀和痛苦。

這樣一個清俊儒雅的男人,這樣的悲痛欲絕,是極為觸動人心的。

比如本來對薛霖恨之入骨的蘭芳, 看著他伏跪在地上, 都是愣了一下, 隨即眼中劃過一抹不忍。

蘭芳心裏很難受。

當年的小姐與薛公子, 是多麽郎才女貌的一對啊, 誰都以為小姐會嫁給薛公子,他們會好好白頭偕老的。

蘭芳忍不住捂臉哭起來:“薛侍郎, 你怎麽對得起小姐!”

“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阿瑤。”

薛霖跪在那裏, 苦笑著:“是我一時心軟, 釀成大錯,毀了二娘的清譽, 所以不得不娶她,所以辜負了你。”

薛霖痛苦說:“自你進了宮, 聽聞你久病纏身, 我夜不能寐, 無時無刻不在恨我自己, 恨我心軟, 恨我大意, 恨我辜負了你,讓你進了那等不見天日的地方,日夜飽受折磨。”

“你倒還知道!”

蘭芳聽得更是心如刀絞,哭罵道:“我們小姐在宮裏吃了多少苦,你想都想象不到!小姐日日愁眉不展, 油盡燈枯,前些日子小姐落水,燒了一天一夜,若不是佛祖保佑,險些就去了!”

薛霖渾身大震,只如肝腸寸斷。

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竟是落下淚來,痛苦說:“是我不好,是我該死!若是阿瑤你出事,我恨不得隨你去了。”

“好啊,那你去吧。”

喬安點了點頭:“大力擊打心臟的確是可以致死的,但是你這個力度不行,太輕了,你得老虎掏心式那種捶你知道嗎。”

薛霖瞬間僵在那裏,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喬安扭頭就罵蘭芳:“哭哭哭,你哭得比他聲還大,幹啥呢,二重奏呢,他哭你還得給他伴奏,不知道還當始亂終棄我的是你呢,個二傻子!”

蘭芳哭聲一滯,滿臉淚痕,呆呆看她。

喬安回過頭來,對薛霖說:“繼續啊,別停啊,該哭哭該死死,還有什麽別的花樣嗎,別客氣,通通使出來。”

薛霖臉色瞬間一變:“阿瑤,我不是在作戲。”

喬安委婉說:“你是不是作戲你得用行動說話——你要是把自己捶死我就相信你。”

薛霖怔怔凝視著她,嘴唇輕顫,突然慘烈一笑:“阿瑤,你就這麽恨我。”

“噯,什麽恨不恨的,整這些沒用的幹嘛……其實我就是沒搞明白你到底來幹什麽?”

喬安奇怪地看著他:“你是前朝臣子,還是我妹夫,我是皇後,你現在突然跑過來,說這麽一大堆話,是要幹嘛?想尋求自己心靈的解脫?還是覺得你能帶給我人生的救贖,想和我再續前緣?”

薛霖愣在那裏,張了張嘴,又突然搖頭:“不是的,阿瑤,我只是想見你,我只是聽說你過得不好,我想來看看你……”

薛霖著急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木雕,木雕雕工粗陋,只隱約看出來雕刻的是一個女人。

喬安覺得這個木頭樣子怎麽看著那麽眼熟。

喬安盯著那木雕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原身手上也緊緊捏著這樣一塊木頭。

……搞半天不是握力器啊。

“阿瑤,你還記得嗎,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薛霖像是捧著寶貝一樣捧著木雕,聲線顫抖:“你身邊有我,我身邊有你,生生世世……那些誓言,我從來不曾忘記,阿瑤,我從不曾忘記你……”

喬安看了看那木雕,又看了看期待凝視著自己的薛霖,遲疑片刻:“呃……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薛霖眼前一亮:“阿瑤……”

喬安琢磨著:“你是想和我藕斷絲連再續前緣,來一段穢亂後宮的絕世佳話。”

薛霖:“…?”

“你真是太有勇氣了。”

喬安佩服鼓掌:“行,我得成全你,我一個人死不要緊,可以拉上你九族陪葬,要是再幸運點,還可以再拉上我九族陪葬,這簡直雙倍驚喜,所有我看不順眼的人都打包一起弄死,簡直不能更值了……不行,真是越想越激動,走,咱們這就跟陛下說去,趁著宴會還沒散,咱們一起早死早超生。”

薛霖:“……”

喬安跳下石頭,走到薛霖旁邊,笑嘻嘻說:“走呀,你不是都願意為我殉情了嗎,哪種死法不是死,沒區別的。”

薛霖怔怔看著她,發現她是認真的,眼底不由流露出驚恐,他全身僵硬,下意識躲閃:“阿瑤,我不是——”

“你不是個屁!”

喬安驟然變臉,一腳踹向他肚子,薛霖眼睛瞪大,腹部一陣劇痛,整個人如蝦米一樣佝僂在地上痛苦慘叫。

“我從來沒打過架,但是你這個人太他媽不要臉了!”

喬安噼裏啪啦就是一陣踹,踹得薛霖滿地打滾,她怒罵道:“當初說好的山盟海誓,轉臉你就睡了人家妹妹!還舔著臉說無辜,你眼瞎又腦殘你無辜個屁!自己女朋友都認不清楚智障一個被人算計了也是你活該!娶了人家妹妹搞大了人家妹妹肚子,你還不死心想和人家勾纏,天天整得深情悔恨樣搞得她愛又不能愛忘又忘不了只能自己折磨自己,現在他媽人都死了你還有臉來我這兒賣慘?!你有妻有子吃嘛嘛香還有功夫瞎雞兒撩你慘個屁!我弄不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