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7.10

黃妙雲萬萬想不到, 花魁燈最終會落入她的手裏!

一旁的丫鬟也驚訝了,黃妙雲慌慌張張的上車,放下車簾, 使喚車夫駕車回去。

黃妙雲本應該吹滅燈,以免引人注意, 但花魁燈太美, 燈面上的小人精致得如同出自宮廷畫師之手,她看了半天, 都不忍滅了燈芯。

驚訝和歡喜過後, 黃妙雲心裏便又生出重重的疑慮……這是儲崇煜送的?

這是儲崇煜送的!

可那燈謎,儲歸煜都不能解!這京中多少才子, 都未能解開, 儲崇煜如何有能力解開!

黃妙雲只曉得儲崇煜擅長射箭之術, 卻不知他竟在這方面, 也不容小覷, 他究竟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略一思索,又覺得合理。

前一世儲崇煜以一己之力與整個儲家為敵,若只是平平無奇之輩, 又怎麽可能有撼動儲家的能力。

黃妙雲心裏早就是驚濤駭浪, 只是面上不顯。

馬車一路駛往黃家, 直至穩穩停下, 黃妙雲便不得不滅了燈火,她看著花魁燈略有些出神, 秀氣的眉頭, 微微蹙著……儲崇煜有驚世之才,他卻從未顯露,儲家也無人議論, 這便說明,他藏了滿腹才華,卻無處施展,也不敢施展。

十六歲的郎君,本該是風華正茂朝氣蓬勃的年紀,儲崇煜卻要藏鋒,帶著一身沉沉暮氣,不論在何處,都像一道影子一樣,默默無聞。

黃妙雲攥著花魁燈的燈柄,踏月歸家。

中秋的月夜有些寒涼,不像冬天的北風是刀子刮面,而是更像冰冷的水浸沒在肌膚,刺進骨頭。

黃妙雲回了團月居,又重新將花魁燈點亮,沐浴的時候就懸掛在屏風旁邊,就寢的時候,便放置在對面羅漢床的炕桌上,她要入睡的時候,還在望著燈,迷迷糊糊仿佛看見了一輪明月,又或許是昏黃的夕陽……總之是一道吸引人的亮光。

留香熄了燈,默默退出了梢間。

黃家的院落大多都熄了燈,只有佳芳園的燈火還隱隱亮著。

尤貞兒自從回了家,便一直和張素華待在屋子裏密談,身邊一個丫鬟也沒有。

母女倆親昵地靠坐在羅漢床上,眉頭都緊擰著,久久不語,只有燈芯燒炸了,發出突兀的“嗶啵”聲。

張素華手裏撚著一串檀香木的佛珠子,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當真看到儲崇煜他……他贏了花魁燈?”

尤貞兒點了點頭,說:“千真萬確。我從望江樓出來,心知扭轉他們印象不容易,便去燈陣裏解燈謎,起初還算順利,的確吸引了不少人觀看,表哥他們也下樓來了。但後面實在太難,我只得退出,等他們解完了,我再去交談,方可顯出一二分本領。誰知道歸煜表哥走後不久,崇煜表哥帶著面具去了。”

說道此處,她眼神裏多了一絲迷戀,嘴角也微微上揚著,說:“他換了身衣裳,但我還是認出他來了。許是因為他衣服換得匆忙,所以腰間裝玉墜子的東西露出來了,我告訴過您——我讓崇煜表哥誤以為,這是我送他的東西,他一直貼身帶著呢。然後我就看到他連續解了三道最難的燈謎——就在眨眼之間。取燈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張素華眼神空妄,手裏的佛珠也停住了,漸漸在腦海裏構想出當時的畫面,儲崇煜一定是受到了萬眾矚目。

尤貞兒繼續說:“他取燈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說話,過了好一陣子,才湧起歡呼和鼓掌的聲音,當時太嘈雜了,人也太多了,我就跟丟了……他提著燈走了。”

張素華半晌才道:“我記得去年贏了花魁燈的人,似乎是張閣老的嫡長孫。前年贏了花魁燈的人,後來在前年的科舉上中了榜眼吧?”

尤貞兒笑著點頭,說:“是的。前年的時候,榜眼還把花魁燈送給了他的糟糠之妻,如今聽說二人仍舊恩愛,榜眼又拜入閣老門下,拜相入閣,不過是時間問題。”

做侯爵誥命,自然是好,但閣老夫人,雖不如侯爵那樣可惠及子孫,但至少她活著的時候,有享不完的尊榮,若子子孫孫教養得好,將來未必比侯爵之家卑微。

張素華發出了至關重要的一個疑問:“儲崇煜贏的燈呢?”

尤貞兒面色凝重了。

燈呢?

上哪兒去了?

尤貞兒抿了抿嘴角,搖頭道:“不知道,但也未曾聽人說有人提花魁燈。這樣點眼的燈,若叫人拿去了,早傳開了。”

張素華松了一口氣,道:“也就是說,燈還在他手裏。”

尤貞兒臉上一抹薄笑,道:“也未必。他藏鋒至此,總有按捺不住的時候,興許只為贏燈證明能力而已。”

若是這樣,情況也不算太壞。

尤貞兒信誓旦旦說:“終有一天,他會為我,不再隱藏他的能力。”

張素華牢牢地抓住尤貞兒的手,滿含希冀地道:“我兒人中龍鳳,他如今不過是腳底泥,他不像歸煜,終日有人捧著疼著,讓他為你傾倒,應當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