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頁)

明晃晃的,當他是瞎子嗎?

甩袖將右手背到後,側過身冷哼一聲,不屑斥道:“無知小兒,”他雖然壯,但內勁渾厚身輕如燕。

陳一耀尷尬了,擡手摸了摸鼻子,兩眼還是不離男子高挺的肚子,清了清嗓子道:“家母犯了舊疾,小子正想去太醫院尋姜明來治。”

這是不想進宮?想想死在已逝老國公手裏的皇六子,天醜也能理解:“主上令我等接了陳元音歸京。”

“什麽?”陳一耀驚愕得大瞪雙目,他知道禦前來向父親要過親筆信,只沒想到……

“所以煩請奉安國公夫人走這一趟,”天醜拱手後,瀟灑地轉身離開。

陳一耀矗立在原地久久不動作,陳元音回京了,皇上派人去接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宮裏那位的好日子要到頭了?那奉安國公府呢,皇上不是說給奉安國公府兩年時日嗎?

四月初八,太後壽誕。因著皇後身懷龍嗣,命婦們也不敢擾之,便先到香菱殿安置。承恩侯夫人姜氏身形枯瘦,沒了昔日的風采,陪著笑臉坐於角落注意著四周,有人看來便怯怯地回之一笑。

與其相隔不遠的徐雅雯也好不到哪去,恪王弑君謀政事敗,皇上雖保留其王位,但明眼人誰不知這僅是皇上顧念一母同胞之情留的體面罷了。

三十年華,兩鬢已灰白,徐雅雯拘謹地站著,不去看周遭。她絕了恪王的後嗣,外頭不少人罵她毒婦。她不在乎,保得兩個女兒富貴的活著才是緊要。

寧誠伯府老夫人和燕景氏也避過了人群,尋了一僻靜處敘話,只皇後現正勢強,她們哪能得清靜?

“兩位夫人怎麽坐到這了,”大理寺少卿佟志華的夫人薛氏似不記得曾經的那副嘴臉了,笑容滿面地走過來福了一禮:“好些日子沒見,兩位夫人可不能躲著咱們大家,自個湊一塊熱乎。”

“佟夫人說笑了,”燕景氏身份高薛氏兩頭,無需起身回禮,臉上掛著客套的笑,明顯是不想搭理。

寧誠伯老夫人今日也沒帶錢氏在身邊,端了茶自顧喝著,像是沒聽見薛氏的話。

討了個沒趣,薛氏在心裏頭暗罵兩人氣量小,可再是不爽明面上也不敢露分毫:“看來是我擾了兩位夫人,”說著話便作樣轉身,“我這就走開。”

燕景氏回首看向親家老夫人:“我剛品了,這雨前龍井應是今年新進的。”

“聞著都神清氣爽,”老夫人在慶幸今日命婦們是被聚在香菱殿,沒去坤寧宮打擾。這吵吵鬧鬧的,別說懷著身子的皇後受不得,就她都覺頭殼疼。

沒人叫住她,幾十雙眼睛看著呢,薛氏醜得想找地洞鉆。

臨近午時,馮大海來了香菱殿,請命婦們移步羲和殿入席。而這時,兩輛金絲楠木馬車緩緩至西宮門外停下。

一老嬤嬤自頭一輛馬車下來,拿了繡凳擺在車門口。奉安國公府夫人林氏踩著繡凳下了馬車,雙目凝望著半路跟上就一直綴在後的那輛馬車,心知裏頭坐的是誰。

纖纖玉指伸出置於婆子手腕上,著金絲繡鞋的玉足踩著馬夫的背輕巧巧地落地。瞥見一抹深紫,濃密的眼睫微微一顫後慢慢擡起。多年不見,婦人清冷依舊,女子微抿著紅唇移步上前,深屈膝:“母親。”

林氏嗤鼻冷笑,撇過臉:“不敢當。”

年歲小時,她還僅是與那毒婦長得有六分相似。不想嫁去北地十余載,寒風黃土不但沒削去她的倨傲,竟還養成了驕奢,現神也像足了她親娘。

“母親,”陳元音含淚哽聲道:“難道我遠嫁北地邊陲窮鄉還不夠嗎?”她自認對得起外祖和奉安國公府了,見林氏不言,擡手抹去淚,“既不想見我,父親又何必接我歸京?”

“呵,”林氏心情驀然晴好,轉身向宮門:“你父親可沒那本事接你回來,”擡步走向不遠處的轎子,時候也差不多了。

什麽意思?陳元音雙目微不可查地一縮,後立馬跟上。不是舅父接她歸來,那會是誰?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在走至轎旁時腳下突然一頓,忽的擡首看向宮門。

是皇帝。

林氏入了轎子,也不管駐足的陳元音。都到了這了,她想不進也不行。

放下轎簾,長出一口氣,林氏眼中閃動著淚光,她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太後見著陳元音時的神態。母女兩多像啊,總以為這世間的好都該她們的。

因為私欲,太後害了奉安國公府害得她痛苦一生,她卻不能報仇。好恨,真的恨之入骨。懷一耀時,她都準備好墮胎藥了,可弦郎跪著苦求。她不敢生,生了……生了萬一天塌了,都得死。

偏頭痛就是那時落下的。

轎子進了宮門,穿過長長的宮道直入內廷。

羲和殿,宗室、大臣們都已入席了,後宮妃嬪只余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