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4頁)

棲霞宮裏,朱薇嵐早起去中宮請安回來,便又脫簪去飾上床睡了。

睡到午後還不醒,宮人有些擔心進去內殿想要叫貴主起身。不料紗帳撩起,貴主竟兩眼大瞪著,驚得膽小的宮女失聲尖叫。只聲剛起,就快手捂住口。

朱薇嵐神魂歸位,她剛做夢夢到前世了。瀕死之時的感受尤為真實,眼前黑漆漆的,口鼻進水,好難受。

“貴貴主,您沒事吧?”宮女定了神,顫著手倒了一杯溫水。

朱薇嵐爬坐起:“什麽時辰了?”

“未時正。”

就著宮女的手,喝了半杯水,朱薇嵐覺得好受一些了,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之前因著恪王謀反事敗,怕自己受牽連,她每日膽戰心驚,忽略了很多事。今日一夢,倒是叫她想起來了。

靖晟帝是靖昌十二年九月初五辰時出生的,算計著日子,皇後現應已懷上了。九月初五,九五至尊,落地便注定一生尊貴無極。

她還有機會嗎?若沒有機會了,那她魂穿一回又有何意義?

再體會一次死亡的絕望感嗎?朱薇嵐懷疑老天是在懲罰她,一世、兩世均不得善終。她只是個柔弱女子,想要被愛被世人仰望、羨慕嫉妒,有錯嗎?

“貴主,時候不早了,您起身用些午膳吧。”

朱薇嵐一點胃口都沒有,前世她跟那狠人結婚後,昔日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的幾個女星立時換了張臉,一口一個“老板娘”的叫,想要角色,還得腆著臉奉承她。她高興了,就像打發條狗一樣賞她們個不討喜的角色。

那些日子裏,她似一只高傲美麗的孔雀,到哪都是焦點。雖然背地裏,也有不少人罵她是三兒,但她不在乎。

她追求的就是風光地活。

一朝來到靖昌年間,妾室合法合理的古代,她又出身富貴,以為能成就前世灰姑娘最終的美夢,嫁予俊美國王成就千古佳話。不成想進了這後宮,在森嚴的條條宮規之下,她活成了行屍走肉,漸漸遺落了靈魂。

下午申時,地辛送湯膳去幹正殿,就連行禮時都把嘴抿得緊緊的,似誰要撬她的嘴一般,引得天乙盯著她瞧了很久。

直至收了湯盅走時,她才沒頭沒尾地丟下一句:“主上,今兒處理完政務就早點去坤寧宮。”

皇帝想多問一嘴,人已跑遠了。

“龍衛又犯什麽病?”範德江抱著拂塵,還望著地辛消失的方向。

天乙不愛聽這話:“什麽叫龍衛犯病?身為禦前首領太監,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未免太不嚴謹了。”

“這麽說你是承認地辛有病?”範德江回過頭來,看大方臉。

要論整個龍衛,他最討厭誰,下手這位是排頭一個。生來陰陽俱全,是上任天智,護國寺空名大師在北地撿回的,九歲自凈身入宮,為人陰險狠毒。

皇上登基時,大方臉來到明面伺候,不出四年,其爬到了天乙之位。要不是身份不允許,說不定他屁股下的禦前首領大太監的位置早換人坐了。

天乙冷嗤一聲:“你怎麽知道不是皇後娘娘有什事要與主上說?”瞧地辛那樣子,應是好事,不然她不會跟著隱瞞主上。

大方臉這麽一說,範德江立時聯想到早上那麽一出,驚詫地扭頭看向皇上。

這時天甲從右三盤龍柱後冒出頭:“鳳主身邊的那個寶鵲既懂婦嬰之道,應也識得滑脈。”

皇帝早想到這了。

“昨夜,天智已經讓地乙給朱氏女點上沙曼陀香了,”若“靖晟”確是真龍,天甲在考慮要不要再練一組龍甲衛護幼主?

皇帝看了一眼剩下的一小摞折子,將才拿起的朱筆又擱下:“範德江,將這些帶上,擺駕坤寧宮。”

“是”

此刻,鐘粹宮裏的淑妃正看著擺在桌上的那些大小盒子,也說不上心裏頭是悲是喜。

論出身,韓逾是父親原配嫡子,武靜侯府的一切原就該是他來承繼。可……可韓致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還有母親,當初不惜背負勾引姐夫的罵名也要扒上那富貴,多年謀算一朝成空,叫她如何受得了?

“娘娘,”煙霞不知該如何勸慰,但卻清楚皇後之意:“讓奴婢去坤寧宮走一趟吧?”

淑妃搖首:“你去了就回不來了。”

由韓逾承繼武靜侯府挺好的,以他的心智,掌了武靜侯府定不容其墮。皇後好深的心思,這份禮既提醒了她不要忘卻背後的家族門楣,也在告知她,皇上不喜武靜侯親繼室一脈已久。

父親去年上書請立韓致為世子,皇上留中不發。

淑妃閉目,兩滴清淚滾落。

皇帝到了坤寧宮,並未讓唱報,進了後殿,見尋的那位正半躺在榻上抱著本遊記在看,桃花目晶亮,估計是瞧著什麽有趣的了。

一抹明黃闖入眼簾,李安好放下書,擡首望向皇上,有些羞但更多的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