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4頁)

“嚴滸呢?”

“臣在冷宮找到他時就已經沒氣了,”天丁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皇帝不再看那供詞,閉目仰首,再睜開眼睛神色已恢復如常:“自殺還是他殺?”

天丁肯定道:“雖然瞧著像是自殺,但絕對是他殺。兇器也不是嚴滸握在手裏的那支帶血的簪子。臣驗.屍時發現,兇器有刃,依藏在傷口裏那條細小的切割縫看,刃極小,但鋒利異常。”

這麽說殺嚴滸的器物極易隱藏,皇帝微眯鳳目:“再查嚴滸,朕要知道他從哪來?”

“是”

龔嬤嬤被坤寧宮的人叫了出去,就再沒能回來。懿貴太妃知道她是兇多吉少了,自己脫了簪,端坐在鏡奩前等著皇上。

戌時正,皇帝來了,帶著一個漆木方盒子。離得老遠,她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胸腔裏翻湧,嘴裏酸水泛濫。

皇帝擺手示意範德江把漆木盒子放到懿貴太妃面前,脫下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用力撚著。看著背朝著他的婦人,他心裏很平靜。

東西就在鼻下,血腥味更是膩人,懿貴太妃雙手緊摳著櫃子兩角,緊抿著嘴,想屏氣可又堅持不了太久,老臉脹紅。透著鏡子盯著站在她身後三步外的皇帝,眼中有怨有恨。

“打開瞧瞧吧,”皇帝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這麽難堪。他的生母耐不住寂寞,竟任由一太監采擷。她當自己是路邊的野花嗎,誰都能湊近聞一聞?

還用看嗎?懿貴太妃知道這盒子裏頭裝的是什麽,大睜著雙目,眼淚滾落。

“這麽傷心?”皇帝勾唇笑道:“想來嚴滸是很得你歡心了。”天丁說嚴滸是練家子,不似書生更像行軍出身。

軍?好極!

內務府貪贓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年都要向戶部要錢。因為戶部掌在賢親王手裏,他也縱著。反正不拿,戶部的錢也沒了。

賢親王也縱著,於他來說內務府的賬是越亂越好,這般戶部就可以把一些解釋不清的空缺推向內務府。而內務府又有他的人,兩邊合好賬便可。後宮無主,那些妃嬪沒有管束,又有慈寧宮、慈安宮在前領著,自是愈發沒顧忌。

內務府呢?有人故意為之,當然是後宮要什麽就給什麽,所謂規矩早已不存。

這回皇後將內務府換了個天,沾事的宮人全都進了慎戒司。後宮裏也暫時規矩了,但這還不夠。殺嚴滸的人,極有可能就隱藏在後宮裏。

現就只等著徐氏遞消息出宮,徹底清洗後宮了。

“皇……皇帝,”沉默許久的懿貴太妃終於出聲:“你知道後宮裏的女人有多苦嗎?”

“嘁,”皇帝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你說的苦是七年花費了二十萬兩白銀來賞賜下臣嗎?你知道京郊農戶一年也攢不了三十兩銀子嗎?”面上盡是不屑,讓範德江將盒子打開,“在你為了榮華富貴踏進後宮起,就該明白將要失去什麽。”

跟他叫苦,怎麽要他召些男兒進宮,陪她排解寂寞嗎?

範德江把盒子打開,懿貴太妃連看都不敢看,就被嚇得驚叫急急起身欲躲。

嘭的一聲繡凳倒了,被絆了個跟頭,顧不得疼痛她慌忙爬起。還想躲,皇帝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她,將人摁到打開的漆木盒上。

“好好看看,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每月不見他兩次,骨頭都癢。現朕成全你,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好好看他。”

與那已沒了光的死目對上,懿貴太妃終是忍不住吐了出來,立時間酸腐味散開。皇帝似無感,仍強硬地摁著她杵在漆木盒子口:“知道嗎,你現在連葬妃陵寢的資格都沒有。”

“皇帝,母妃錯了,”懿貴太妃是真的怕了,痛哭流涕也不掙紮了:“求你……求你饒母妃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

“有些錯是不能犯的,”皇帝看著嚴滸的頭顱,面若寒霜,他在幹正殿靜站了一個時辰才冷靜下來:“朕剛說了要成全你,這不是假話。嚴滸的屍身就葬在你庭前的那株月桂樹下,你日日守著吧。”

這夜後宮裏有許多人睡不著,慎戒司裏陰森森的,慘叫不絕,甚是可怖。

坤寧宮,李安好以為今晚皇上不會來,便早早洗漱,上床休息了。睡得正香時,突然喘不過起來,掙紮著眼皮還沒掀起,口就被撬開。熟悉的味道襲來,雙手不自禁地環上那人。

皇上就跟瘋了一般,完全沒了往日的溫柔。

雖然起初有些不適,但很快酥麻感自尾骨直湧向四肢,李安好慢慢地融化成水,與皇帝共沉浮。

夜半半夢半醒時,有聲在耳邊響起。

“元元,大婚當晚喝合巹酒前,朕許諾過與卿生同衾死同槨。現在朕再說一次,哪天要是在你前頭走,朕便帶你一起。”

什麽意思?李安好以為自己是在做噩夢,但打在耳上的氣息卻清楚地告訴她,她這會醒著。想到白日裏發生的事,又瞬間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