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準備對保羅·古德曼怎麽辦?

凱爾西面對這種問題, 沒有一絲心虛。

做錯事的人,從來都不是她,她當然能理直氣壯。

“我想其中有某種誤會, 我與古德曼對朋友一詞的理解有偏差。”

凱爾西徹底否定了朋友一說,而給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身份。

“當時安葬父母後, 我搭了古德曼的順風車初至倫敦。在古德曼說要搞些投資時, 借給了他一百英鎊做本金。”

凱爾西譏笑,“應該就是這筆錢讓古德曼單方面認我作了朋友, 人傻錢不多卻速給的那種朋友。事實上, 我只是感謝他在我心情不佳時陪我來到倫敦, 一路上他說了不少討喜的話。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所謂的投資,以古德曼不打招呼就走為結局。我與他的關系, 嚴格說來是債主與債務人。不是不想要這筆債,而是一直找不到欠債的人。”

凱爾西從來不在金錢上斤斤計較,與她有些交情的人都知道, 這方面她可稱得上慷慨大方。

比如一擲千金包下搜救隊馳援「幸運者號」,那也只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

愛德華茲瞬間補全前因後果, 這是為凱爾西忿忿不平感到不值。

“天啊!古德曼就是一個小人!是從幾年前就開始不做好事, 也難怪越變越沒人性。過去在利用你的仁義,現在他居然還有臉再向你求助!”

“不必驚訝, 這就是一個人在窮途末路時,不顧後果想要抓一根救命稻草罷了。不然,古德曼早些年為什麽不上門找我。”

凱爾西並不意外古德曼在美國見過她,可能是某個商業酒會, 古德曼看到她就立即轉身逃跑了。

其中原因很好猜。

假設一個人曾經偽裝成知心朋友,在你痛失雙親後安慰你, 卻是為詐騙走你手裏的最後存款,讓你孤立無援又兩袋空空在偌大的倫敦掙紮求生。

那個人心中譏笑你的天真好騙,更看不起你的沉悶寡言,是以為你再無可能也無能力再找他算賬。

偏偏,幾年後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名人,變得足智多謀,變得財大氣粗。

那個欠你錢沒還的騙子卻落魄到必須加入到當地幫派,從事非法犯罪活動。這種情況下,他偶遇上你會怎麽辦?

如同古德曼必定要好好躲藏,不讓神探發現他的蹤跡,而更是絕口不提過去,唯恐被清算。

凱爾西也慶幸,原主因為礙於掩藏性別只能壓抑自我地暗戀古德曼,從老家到倫敦的一個月始終是以沉悶形象示人。

原主能隱晦表達愛意的方式,僅僅是在古德曼說要投資缺錢時就大方給予。

原主的沉悶行事做派為後來的凱爾西免去很多麻煩。

在外看來,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在失去父母時必然因為傷心而沉悶。人生最失意時,他信錯了‘朋友’,想要快點在倫敦安身立命,但投出去的錢都打了水漂。

少年被騙後迅速蛻變,成為了後來的大偵探班納特。

這是一條幾乎沒有破綻的邏輯鏈。

因為古德曼只是與原主在萍水相逢,哪怕相遇在原主老家,卻根本不知原主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女扮男裝,讓原主一直與人保持距離,哪怕是鄰居也無多少親近。

她接受過哪種教育,她去哪裏遊學,以及家族有無其他遠親等等,這些事只有原主父母知道,但兩位都已去世。

亦因如此,凱爾西更要逮住古德曼為原主討債,不可能放任這個男人逍遙自在。

馬車上,愛德華茲自發腦補來龍去脈,並沒有發現其中有何不妥。

誰沒有初出茅廬的時候,誰又沒經歷過一兩次走眼被騙。他自己剛剛開設偵探社時,一路摸爬滾打也遭受不少罪。

然而,歇洛克微笑不語,是要見一見古德曼再做判斷。

警局·審訊室

冷冰冰的房間裏,古德曼雙眼無神地縮在木椅上。

自從踏上美國的土地,他的運氣就一直起起伏伏。

去賭場賺一筆巨款,沒過幾個月又輸得傾家蕩產。遭遇幫派火拼差點被滅口,又憑著他巧舌如簧混上位,豈料此次直接被抓進警局。

不,不能放棄。

古德曼打起精神,按照運氣起起落落的規律,他一定能渡過此劫。

‘只要班納特願意幫我請最好的律師。’

古德曼心裏惴惴,其實他對於走投無路時抓住的浮木,一點都沒有把握。

如果是五六年前在英格蘭北部見到的沉悶那個少年,他相信一定能說服對方。

比如當年他輕輕松松騙走一筆錢,也從沒想過少年人能單槍匹馬殺出一條成為人上人的路。

後來,古德曼在美國聽過無數班納特先生的傳聞,都沒有把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直至加入VV幫,他勉強搭上某個商人有了蹭宴會的名額,發現了一個令他背脊發涼的事實——被他騙錢的悶小子已經變成大人物。